自那日後,裴瑩找了個機會問清楚李智文的底細。
跟大多數年輕人一樣,李智文從h大經管係畢業後直接進入中聯信市場部,工作才半年,職級才n3,小職員爾爾。這種身份,放在平日,眼睛長在額頂的裴大小姐本來是看也不看的。但現在李智文跟她的距離不足三米,她忽然感受到一種別樣的雄性荷爾蒙氣息。
因為辦公室開了暖氣,年輕的畢業生沒有著外套,那一身深灰色西褲、淺藍色襯衫洗的幹淨,熨得筆挺,且很是貼身,他強壯的胸肌和肉眼可見的六塊以上馬甲線恰到好處的若隱若現。
而那張年輕的臉上,胡子刮的清爽,存著一些羞澀、還有一些可愛,更多的是精神飽滿的元氣。
他看見她時,身子微側,嘴角醞著毫不造作的笑意,是敬畏,但更多是對女性的尊重,他的動作甚至比那些貴族公子哥兒還優雅,而且還帶出一股淡淡的海洋香水味兒。
裴瑩細細分辨著,那是某名牌的香水,這一點讓她頓生好感。
她最嫌惡那種體味過濃的男人,汗臭是一樣,香水又是另一樣,尤其是那種滿身的濃烈古龍水的土豪風,以及帶著化工香料混合氣息的不知所謂的運動型香水。
李智文的味道,讓裴瑩心裏升起一種別樣的感覺,於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這一眼恰恰又與李智文四目相投。
後者眼底升起一絲詫異,忽然間麵色微變,猛地矮身,單膝跪地,雙手前傾,輕而急切的向裴瑩說:“miss裴,小心。”
她低頭,原來洗手間前的地麵不知何故,汪了一攤積水,而她的左腳馬上就要踩上去。
忽然,一隻大手伸來,托在她的鞋底下。李智文,正用手掌穩穩的托著裴瑩的左腳,讓她不至於踩到水裏,再輕輕平移,將她的十三寸高跟鞋放落在幹淨的地麵上。
做完這一切,李智文站起來,拍拍手,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還好,這雙小羊皮沾水就毀了。”
說罷,他向旁邊讓了讓,道:“miss裴,請。”
他沒有稱她裴總,裴女士,而是miss裴。
裴瑩在圈子裏有個英文名叫pearl,她更喜歡別人叫她pearl,那是“瑩瑩珠光,無與倫比”之意。當然李智文不是圈內人,自然不知道這個英文名。
如果李智文說的是“裴小姐”,她不過一笑置之。miss卻帶著點複古感,輕鬆卻又帶著舊時代的雅痞感。
她到底不過25歲出頭,明明是個時尚絕美的人兒,常被人“總”來“總”去的稱呼著,聽起來威儀無限,但落在身邊的朋友裏,卻顯得陳舊老氣,忽然聽到一個年輕帥小夥子冒出這樣一個新奇的稱謂,她便覺得有些特別。
這電光火石的幾十秒內,誰也沒想到,裴瑩心內起了何樣漣漪,連帶臉上的傲氣略有收斂。
她正猶豫著要李智文說些什麼,這時洗手間裏鑽出來一個人,正是聞名中聯信的花花公子馮建風。他一看到裴瑩,便趨上前問好。
沒想到,此時意外發生了,馮建風一腳踩在那汪積水上,呼的一下滑了一腳。
原來他那雙皮鞋底釘著鐵片,當不防滑的鞋底遇到積水和光滑的大理石地麵,結果自然是,馮建風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鐵底皮鞋是馮建風特地準備在晚上夜店蹦迪時出彩的,此番不但出了洋相,兩瓣屁股更疼的恍惚裂成好幾十瓣。
但裴瑩麵前,馮建風不敢哼哼唧唧的嚷疼,幸好旁邊還站著個李智文。
被徒弟“撈”起後,馮建風一手扶牆,正要跟裴瑩打招呼,才一抬頭,驕傲的天鵝卻早就走得不見蹤影。
馮建風隻好將氣撒在徒弟身上了:“你扶穩點呀,哎呦,這是怎麼回事,地上的水!”
李智文一臉乖巧的道:“不知道是哪個人弄的,要不要叫阿姨來抹掉。”
“叫什麼叫,你送我去電梯,我要去看醫生,對了,你記得跟馬麗講,我摔著了,得報工傷,哎呦,疼。”
“是,老大,我會安排好的,你一定得好好休息。”
“對了,剛才你和裴總說什麼來著?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沒有啊,剛才就是地上有水,我提醒了一下,她也沒說什麼,怎麼,師傅,您覺得哪裏不妥嗎?”
“哦,沒有,我是看到她能正眼看你,有些奇怪罷了,她可是銀杉董事會監事的獨生女兒,掌上明珠,現在又掌管著財務大權,這個女人,我們得多多討好……”
李智文小心翼翼的扶著馮建風,兩人邊說邊拐了出去。
林子涵站在天台上犯著愁,原本以為就她們一個部門在彩排節目,沒想到,運營部的二十幾個男男女女也在另一個角落。
她坐在大水管上,雙腳一蕩一蕩,人家那邊在排爵士舞,自己這波人在排鬧劇,時不時羅美君便扯著嗓子喊:“子涵姐,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