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成眾人膽戰心驚之際,突然有個眼尖的家夥叫道:“快看,老爺來了,老爺帶人來了。”不遠處有一大群人,簇擁著一頂小轎,正飛快的往這邊趕來。
眼見來了救星,顧成欣喜異常,緊趕慢趕地就迎了上去。顧家來人中,不單肥嘟嘟的顧員外,楊世仁也在其中。
楊天惱極了楊世仁,忍不住就上去揶揄道:“楊舉人,楊老先生,您老對我真照顧啊,又找了一門好媳婦。”
楊世仁老臉皮厚,渾然不在意,恬著臉道:“自己的兒子,不對你好又能對誰好呢。”
那邊顧員外已經從上到下把楊天打量了一番,猶如農村買牛一般,找女婿也得先看看牙口嘛…不,應該說長相。
且說康家莊追來眾人,多是佃戶雇農,老實本分的莊戶人家。眼見康府中人不在,顧家人數又多,隻得遠遠的對峙,卻沒有愣頭青敢先出頭。
眾佃戶正茫然無措之際,身後突地傳來一聲暴喝,緊接著就見一老者,撥開眾人,走到前列。老者雖是兩鬢斑白,卻身材偉岸,目光炯炯,不失英武之氣,不是康員外是誰。
康員外吹胡子瞪眼睛,指著顧員外厲聲喝斥道:“顧東山!老匹夫!你不念至親之情,私入康家莊,強搶豪奪,該當何罪?識相的快將我那姑爺還來,老夫暫且饒你一次。”
顧員外臉不紅心不跳,笑眯眯地向著顧家眾人拱了拱手,隨即從長袖中摸出一張字紙,在手中揚了揚道:“諸位鄉親父老請看,鄙人親家楊世仁因生活拮據,願其公子入贅我家,這白紙黑字可都寫得清清楚楚。”說到這裏他有意無意的瞥了楊世仁一眼,“楊親家恰在此處,由他站出來給鄉親父老道個明白吧。”
“哼!”康員外冷冷的從鼻孔裏出了一口氣,變戲法似的也拿出了一張字紙,“你有契紙婚書,誰人沒有?”隨手一指楊世仁,“楊舉人快與大家說個清楚,老夫受不了這窩囊氣。”
眾人目光逼視之下,楊世仁老先生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不慌不忙地道:“老朽僅一獨子,卻要入贅親家,說起來實在汗顏。兩家婚書都不假,隻是康家婚書,立在顧家之後,且又是老朽酒後糊塗所寫,再加上答應的銀錢也沒兌現,卻是做不得數的。這……”
話還沒有說完,康管家已經叫了起來:“胡說八道!先前你時明明說令公子尚未娶親,何時先又與顧家定了親事?銀子我親手交到你手上,為何現在又不認賬?”
楊世仁老臉羞紅,狼狽卻又不失分寸,連忙矢口否認。“沒有的事,你不能血口噴人。”
顧員外嘉許地望了一眼楊世仁,心裏暗暗得意,這老小子果然是有奶就是娘的主。
康員外給他氣得一佛出火,二佛升天,指著楊世仁痛罵道:“小人!老夫不與你多言,現在就與我見官去。”
顧員外“唔”了一聲,詭異地笑了笑,好心提醒道:“姐夫,處事須得慎重啊。私藏秀女不報,可是殺頭重罪哦……”
“沒什麼說的了。”康員外麵色一沉,猛地大手一揮,“去給我把姑爺搶回來。”
康家莊諸人,尤其是康管家父子,早就憋了一肚子鳥氣,聞得康員外一聲令下,好似開閘的洪水,發瘋一般的湧了過去。片刻間,兩家隊伍就絞在了一起。
康家護院加上佃戶有七八十,顧家早有準備,浩浩蕩蕩百十號人。雖然在人數上占有優勢,顧員外卻是心裏發虛,在顧成等人的保護下,拉著楊世仁‘父子’連連撤身後退。自己親戚的底細,他還是知根知底的。
康員外年輕時好勇鬥狠,曾經練過武功。現在年紀大了脾氣有所改觀,但每每手癢,就會教授護院家丁武術,是以康家雖然人少,卻是精兵強將,穩穩地占據了上風。
但見康家隊伍中有兩個年輕後生,刀大力沉,出手如風,顧家眾人無擋一合之力。二人左突右衝,闖進顧家隊伍,直奔楊天而來。
這兩人都是康管家的小子,叫做康福、康祿,打小跟著康員外練武,把老員外一身功夫學了七七八八。康府除了老員外以及康寧外,無人是他們對手。
“顧成,你個婊子養的別做烏龜王八,有種的站出來,堂堂正正的和老子幹一架。”康福罵罵咧咧的,他昨晚被顧成偷襲打昏,此刻打得興起,按捺不住要尋仇了。
顧成還未搭話,顧員外見戰場對己方不利,已經下了命令,“快上去,把他們擋住。”
都是存心想找,也不過片刻工夫,顧成和康福就碰到了一塊。兩人也不說話,一個舉刀,一個揚棍,剛照麵就廝打到一塊。
都說四兩撥千斤,康福力大,卻不如顧成棍巧,鬥了數個來回,卻已力怯,漸漸落入下風。
鄉間械鬥,本也沒什麼規矩可講。旁邊康祿見哥哥不敵,慌忙舍卻了對手,幫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