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傲天沒有時間注意到在一旁的馮芮寧慌張的神色,催眠的內容是設定好的,最後不應該出現這一幕。
時鍾滴答滴答滴走了六十聲,柴策在零點鍾聲響起的一瞬間驟然坐起身,茫然的目光掃過房間裏麵僅有的兩個人,最終定格在馮芮寧的身上,柴策激動地咧起嘴角,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並不存在的血跡:“怎麼辦?我沒有死!”
柴策坐起身,雙手住著床沿沉沉地喘著氣,嶽傲天則是慌張地站起身,從柴策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馮芮寧耍了手段,但是他根本不想去追究對方對柴策做了什麼,因為他看到柴策額頭止不住的汗水往下淌的時候就要瘋掉了。
他還記得那天馮芮寧被醫生帶著過來的時候一臉滄桑胡子拉碴,柴策沒有過多的詢問就讓他進行催眠這一點讓嶽傲天很不滿,他根本不知道柴策是哪裏來的勇氣。
前幾天在周習初家的事還曆曆在目,周習初的死狀淒慘,他真怕柴策也會像那樣死在夢裏,盡管決定了要時時陪在他的身旁,但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心有餘悸,萬一對方沒有醒過來,那他將要麵對的將是怎樣的後悔和自責。
“不要說話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先躺下。”嶽傲天用手巾繼續擦拭著柴策的額頭,但是他卻知道柴策的汗是來自體虛,更重要的是補而不是擦:“等會吃點粥,你想知道的事我替你問好不好?”
“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柴策嗤笑一聲,因為身體已經二十四小時不曾進食,這聲笑隻有嶽傲天聽見了,一旁隻能靠在牆上保持站立姿勢的馮芮寧能看到的隻有柴策嘴上咧起的弧度,幹裂的嘴唇滲出幾處血跡,顯的如鬼魅般妖麗。
“那先喝點水吧!”床頭邊的水壺是催眠之前嶽傲天放在這裏的,現在也不想什麼二十四小時之後這水還健康不健康的問題了,柴策嘴角流出的細細血線讓嶽傲天心疼不已。
柴策接過水杯淺淺沾了一下嘴角,現在他胃裏麵惡心的可以,真是喝不進去。
把杯子放回到嶽傲天的手裏,柴策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血腥味:“真沒想到你能這麼厲害,這麼真實的夢境,要不是我心思敏捷,還真容易被你騙進去呢!”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發現?周習初都沒有發現你怎麼能發現?”馮芮寧顫抖著雙腿,連帶著聲音也顫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柴策又開始笑起來,這次倒是真心的笑,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從夢境裏逃出來,笑得累了就趴在了嶽傲天的肩膀上:“畢竟是我,不是周習初,我可沒他那麼相信你!”
這時候馮芮寧可算是反應過來了,柴策根本就不相信他,也沒有打算真的讓他做催眠,所以從一開始他晃著懷表告訴柴策時間是他從聚餐之後開始的,柴策就保持著這是一個夢的自我暗示。
“所以你根本就不想恢複健康是不是?”馮芮寧自嘲地問道:“或許說你根本不相信我會讓你恢複健康?”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厲害,我可是親眼見到強勢冷靜如周習初也在你製造的夢裏麵痛哭流涕,所以才想試試,被催眠到底是什麼感覺罷了!”柴策說著還揮揮手,讓馮芮寧別太往心裏去。
“嗬嗬嗬嗬……我能信?柴策!你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不妨直說了吧,我不是那個見到漂亮男人就走不開步的老傻子,咱們沒必要來那一套!”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柴策不知道是因為太累了還是根本就不想和馮芮寧說話,緊閉著雙眼弱弱地陷在嶽傲天的懷裏。
“我隻想看看你是用什麼手法搞死周習初的……”在嶽傲天想要趕人出去之前,柴策終於開口:“其實你幫著周習初做了不少的事吧?”
柴策的聲音很疲憊,不像是長時間的昏睡下導致的勞累,更像是回憶到了某些往事時的心累。
馮芮寧麵上一僵,但是又覺得對方應該說的不是自己怕的事,於是依舊用那種不屑的態度回道:“嗬?幫他?他那麼自信,用得著我什麼?”
“當然是用你催眠啊!”柴策帶著笑,聲音中聽不出起伏:“高老師為什麼會在警察局門口意外車禍?嶽董事長怎麼可能把那些視頻放在家裏?死而複生的駱駱是怎麼下的狠心反告銘哥?馮大夫……你敢說這裏就沒有一條是托了你的功勞?”
不僅是馮芮寧,就連嶽傲天聽到這裏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所有難以解釋的往事此時一一浮現。每件事故裏麵都沒有周習初的出現,更別提就算聯係到一個醫生能讓人猜想到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故作冷靜的聲音已經出賣了馮芮寧的緊張心情,他還是想不明白,柴策怎麼能從一樁樁並沒有他參與的案件裏麵想到他。
柴策好笑地看了一眼身邊同樣驚訝的嶽傲天,原來隻有自己一人知道這裏麵的貓膩嗎?“我隻是猜測啊!一個個都是在S城裏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翻不了身,沒有一點常人想不到的手段,怎麼能辦得到呢?”
馮芮寧想起了那次自己對周習初催眠的時候柴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誰能想到那個膽小怕事的男孩子竟然在那時候就想到了這一層關係。
想到這一層的馮芮寧反倒沒了疑慮,坦蕩蕩地靠著牆壁,“所以呢?想把我告上法庭?替那些死的冤枉的孤魂野鬼討個公道?來啊!反正我是早晚要進地獄的人,替周習初做些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這一天了,現在是要找律師還是報公安?”
柴策擺弄著嶽傲天攥緊他的右手,暗暗問道:“我不是聖人,也不想當上帝判斷是非,就是像我說的那樣,好奇而已。”
馮芮寧質疑地反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