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狼狽。”他自嘲地笑了一聲,血液似乎流失得越來越慢,老黑已經大聲叫著救護人員過來,而冷之煥對這一切置若未聞,隻是坐在草地上,靜靜地低下頭,在昏睡的文曉的額上,印下最後一個吻。
石頭上,滿是鮮血,刺目而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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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文宅作為百年大宅,經過了一次翻新,重新煥發了大門大派的另一番風采。
王媽門前種的藤草爬上了牆架,春天一來,生機無限。隻是王媽年紀大了,現在總愛在搖椅上一躺大半天,閉著眼睛曬下太陽。
門口響起一道自行車的鈴聲。王媽眯著眼,看見熟悉的身影招呼了一聲,“文軒回來啦。”
“嗯,王奶奶好。”才十二歲就已經長得近一米七的男生清瘦頎長,屬於少年的青春氣息飛揚,額前的長發被一隻手梳到往頂直起來,露出寬闊的額頭,一雙狹長的眼睛盈滿關切的笑意,五官分明的臉雖然沒長開,也能看出將來成人後,會吸引多少女生不可自拔的迷戀。
扶著王奶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後,文軒回到屋內,發現自己的老媽沒在客廳,便將書包扔在沙發上,然後抱了盒冰噔噔跑上二樓,果不其然,在二樓的書房裏找到正在收拾雜物的文曉。
“媽,威廉叔叔要結婚了。”少年倚靠在門邊,享受著沙冰的清涼,見她正拿著一些相片像在回憶,不由自主地問道:“您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文曉將手中的相片放回到盒子裏,“這個周六你不是要補課嗎?”
“可這是威廉叔叔大婚哎,就不能允許我請個假?”少年哀嚎著,“親愛的母上大人,你不能這麼狠心啦。”
“好了好了,答應你就是了。”文曉搖搖頭,將手中的東西一一放回紙箱內。
真不知道文軒的性格是像誰。
她手中的動作一頓,接著手中的東西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了起來。
“謝謝母親大人!”得到請假批準的文軒像個小旋風一樣衝進去親了親她的臉,然後又飛快地衝了出去,“威廉叔說要我去他那兒試伴郎裝,我去啦——”
話還沒說完,人便已經消失在了屋內。
文曉將紙箱慢慢用透明膠封好,上勾的嘴角帶著的笑意一點點淡去。
“這就是你要給我們的生活,對不對。”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眼眶似乎有些濕潤,便又努力笑了一聲,“你放心,我會和文軒,好好地生活著。”
沒有你,也是一樣的。
五年了,我終於可以放下你了。
冷之煥,再見。
冷之煥,我們終於,再也不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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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先森啊,你看看你,臨到頭了還玩失蹤這一出,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要小曉永遠記住你嗎?我就嗬嗬了,你這表麵上是大度,實際上是小氣得要死吧,又怕文曉過得不好,又怕她過得太好忘了你,你說你這人怎麼就這樣呢,把一個大攤子都扔給我,還好都是明麵上的生意,也還好我威廉有那麼些實力在,不然真鎮不住場子。”威廉依舊畫著誇張的妝容,隻是這幾年品味提升了不少,穿衣風格終於回歸得正常了一點,“你知道max置你於死地,你也知道你不死max就不會放過你,更會連累到文曉,你就故作情聖,把自己的消失弄得這麼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你這搞得就跟人看小說似的,關鍵時刻作者掉個鏈子,結尾就坑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遭讀者詛咒的!”
威廉劈裏啪啦地說著。
“哎,忘了和你說正事,占士幫居然和劉雨晴睡了,天啦,五年啊,他才睡到那個小賤人,不,咳,小美人。老黑現在開了家保全公司,生意也還蠻紅火的。我嘛,你看見沒?”他伸出手上有著碩大的鑽石的戒指,得意地揚了揚,“倫家要結婚啦!”
“你說說你,在的時候拽得像個二百五一樣,我們都以為沒你不行呢,結果你說不要給你報仇,都好好生活著,我們居然就都能活得這麼好,冷先森啊,這樣就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你會不會寂寞呢?”威廉放下手中的花,抹了一下眼睛,“你放心吧,你就在這裏靜靜地看著就好了,我們,都挺好的。”
文宅後麵不遠的山坡上,一堆野草中間,一座無名的墓碑像一個沉默的背影,駐立在那裏,正對著文宅的方向。
五年或者是五十年。
像一個秘密,又像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