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心傷(1 / 1)

夜涼如水,皎皎的月光灑落在夜辰的庭院前。夜辰坐於凳幾之上,手裏拿著一方手帕。那方手帕正是夜然之物,手帕之色素淨的很,聞著有股淡淡的桃花香味。不深不淺味道正好,正是夜辰所喜。上麵繡著一個辰字,辰字一邊隱約看得見幾滴血跡。夜辰忽然想起,夜然遞與他手帕時手指是微腫的,想必是花很久的時間才繡好這帕子。

夜辰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眼底泛起微瀾不過隨即一閃而逝,被百年不變的冰雪所消融。他隨手將帕子丟在一邊,不再去看。他隻身來到床榻邊,取下掛在一邊的長劍,他將劍抽出劍鞘,仔細的凝睇劍身。鋒利的寶劍帶著一絲冷氣,從做工和製作來看,這把劍對於習武之人來說是難得好劍。

忽的,夜辰歎了一口氣,將劍丟棄在地。隻是別人覺得再好,在夜辰眼裏還是一把普通的劍。細細看來,那把劍赫然有一道輕微的裂痕。

夜辰很想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上好的劍。

夜辰出了屋子,立在庭院看著這月色,似乎察覺今日的月亮異常的清亮。清淡的月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樹影,偶有幾束微淡的月光投在夜辰的臉上。

月色如水,光澤流動。這樣的月色,也唯有這般的月色,才能不在這樣的男子麵前自慚形穢、失了光華——

次日清晨。挽蘭依舊如昨,給夜然簡單的挽了一個髻。夜然就過餐後,挽蘭陪著她去了假山邊的池塘。還未走進就聽到一個咋呼的聲音。

是夜府五小姐夜雲。夜雲十一二歲的樣子,一張略帶嬰兒肥的臉上卻是長著一雙極為精明的眼睛,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一身淡綠長裙,腰盈盈不足一握,雖是年齡尚小,卻仍能見得一絲美色

夜然看見她正和另一個大家閨秀聊著天,本隻想裝作沒見到一般走過,哪料一句話擊中了心間某個柔軟的地方,夜然怔在原地,倏地舉眸望向她們。

“呀,雲兒,你這帕子好別致,上麵還繡了辰,是夜公子送與你的?”

“那是當然,夜哥哥最疼我了。”夜雲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臉揚的高高的。

空氣有些沉悶,似是堵住了身體內各個鮮活的部分,連呼吸都是困難。難道是病了?夜然淺淺勾起唇,似笑非笑。她沒有聽見後麵的話,隻感覺自己的心髒一緊,好像有一隻手緊緊攥住咽喉,喉嚨裏一陣腥甜。

過了許久,夜然的耳畔又響起了夢靨般的聲音。“其實吧,我根本看不上這種貨色。”夜雲癟了癟嘴,從那位小姐的手裏輕輕拈起那副帕子,“這樣的帕子,粗鄙的下人用是最好不過了。”夜雲說完大笑起來,清脆的銀鈴般的笑聲像一條毒蛇猛的鑽進身體裏,在某個部位死死的纏繞。夜雲隨手將帕子丟在了地上,說說笑笑間兩雙美足踩過了帕子向遠處走去。

那一步一步竟像是走在了心尖上,那每一步就像一把鈍刀,緩緩的,柔柔的,慢條斯理的割著。

她的腳下一軟,直直的跌坐在地,她奮力的要站起來,可又跌了下去。視線在模糊中交疊,斂去了所有光影,黑暗教人不知所措。連耳朵裏都起了陣陣刺耳的鳴聲,戳的耳朵生疼,比耳朵更疼的,是心。

她越奮力的站起雙腿越軟,甚至後來索性坐在了地上,手上胡亂的抹去令她眼睛模糊的液體。可是卻發現,越抹越多,那些液體聚集彙成一灘水,無聲的滴落在地向四處流開。

“小姐,我給你撿來?”挽蘭在一邊也急的快哭了,她何時見過小姐這個樣子?服侍了小姐那麼多年,她在小姐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受傷的神情。

“挽蘭…送我回房。”夜然的聲音有幾絲顫抖,恍若隔了千年般的沉寂,整個世界都靜默,萬物都失了光澤。待她們二人走遠後,地上隻有一攤觸目驚心的殷紅。那血,是心頭血。

過了很久,剛剛離去的夜雲和另一個女子又回到了先前說話的地兒,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地上一些血跡後嘴角微微上揚。

“這麼禁不住刺激麼?”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飄蕩在空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