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有些失措的看著芝若兮,黑色的眼眸中閃動著哀求的神色。
可是芝若兮依舊點了點頭:“伯父說得不錯,役是有什麼問題嗎?”
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狠狠地閉上了雙眼,終是沒有說過一句話,似乎放棄了什麼,再也不再掙紮。
葉青華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明了,大驚道:“莫非你是水離淨的傳人?”
葉青華此話一出,葉淩和芝若兮都震驚的看著役。芝若兮的眼中閃動著與方才役眼中同樣的光。那是在乞求,懷著最後一絲期望,希望對方不要點頭,然,事實總是與意願相違。役終究還是點頭承認了。
“我確是水離淨的傳人,並且是他唯一的兒子。”役緩緩說道,平靜的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波瀾。
葉青華喟然長歎道:“天意啊!真的是天意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芝若兮看著突然變了臉色的二人,蹙眉問道。
葉青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出了當年最後的真相:“我和斷一視為同年好友,而斷一的妻子又是我的妹妹。那日得知魔教出了大事,我日以繼夜趕回,卻終究是晚了一步。當時,婉兒的父親是魔教教主,獨霸一方,無人能及,性格豪放。雖為魔教首領,卻也是真英雄、真好漢。然所謂的那些正道仁人之士,卻要想盡辦法殺了斷一。那時的武林盟主水離淨率領眾人,趁斷一不備,在酒中下毒,連夜攻打魔教,致使魔教慘敗。嗬嗬,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正派人士,卻做出如此喪心病狂、卑鄙下流的事來,真為同道中人所不齒。所以,我動心忍性,用盡一切辦法坐到了這個位子,殺了水離淨,為你父親報仇。”
一席話下來,芝若兮幾乎承受不住,震驚的看著站在自己對麵始終垂著眼眸的役:役父親殺了自己的父親,而自己的伯父,又為了幫父親報仇而殺了役的父親。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役忽的嗬嗬笑起,笑聲自嘲而哀傷。
芝若兮禁不住倒退了一步:役居然在笑!役,他居然會笑?十多年來,役從來沒有笑過,也從來沒有哭過,想不到此情此景,卻能讓他笑出聲來。但是笑聲中的自嘲與絕望,卻是令人心碎。
“役……”芝若兮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也隻是叫了役的名字而緩緩閉上了嘴。
她現在有什麼資格安慰他?又有什麼立場來安慰他?於情,伯父殺了他的父親,是為自己報仇,自己應該謝謝伯父;於理,役的父親殺了自己的父親,就算是在怎麼樣,自己也不可以如此輕易放下這段仇恨。
父親的死,母親的死,以及金叔叔的死,這些仇恨自己該如何去報?去殺了眼前這個照顧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嗎?
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葉青華知道芝若兮的猶豫,也知道隻要芝若兮一句話,役完全有可能會自刎於前。隻是……若是芝若兮說得出這樣的話來,那便也不是芝若兮了!
芝若兮看著役,笑得苦澀:怪不得,第一次聽役提起武林盟主的時候,役會有那樣子的表情;怪不得,自己這次來的路上,役總是沉默;怪不得,役每次都要避開葉青華……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與十多年前的這場仇恨有關;原來自己一直都不懂役心中的苦澀。
那種看見仇敵在前,卻不能動手,隻怕是自己,也很難隱忍下來!而役,為了她的安全,毅然放棄了上次入住景渺山莊的大好機會。
役,你到底有多少東西是瞞著我的?你又到底有多少的苦與澀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