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2)

曹易瑾雙手提著褲子,打了一個趔趄差點跌倒,突忽之間,感覺一股混濁的惡臭從鼻腔直頂至腦門,他條件反射般地憋著氣不往裏吸入,無奈那種氣味異常濃烈,仿佛從自己的唇縫間、眼角處甚至耳朵裏往裏滲透著,無法抵消。

他實在憋不住了,隻得輕輕地舒緩地呼吸,強忍著嘔吐,踉踉蹌蹌地挺身站穩,瞥見大通鋪床板上坐著兩排人,都是青灰色的光頭,手裏拿著各色各樣的什物做著紙花,一邊比劃著在嘲笑自己。他不敢正視這些麵孔,隻覺得一張張有的如同儺麵,有的像羅漢,有的蒼白,有的猙獰。

正要離開門口走到裏麵空閑處,突然間,門旁床鋪上的那人飛來一隻腳踢在他的後頸上,幾乎同時,站在地上的一個人就地掄過一條掃堂腿,曹易瑾頓時雙腳起空,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兩耳嗡的一聲響,接著聽到滿屋子充斥了陣陣狂笑,這狂笑經過抑製,隻是為躲避著另外的一種勢力而有所顧忌,聲音並不高亢和尖厲,卻如同一支支利箭,真穿曹的心田。

他兩眼一閉,心想,這就是除夕酒後夢境中“預定”下來的監牢了,可一品評,又覺得不完全一致,那裏是黑暗和寂寞帶來的恐懼,而在這裏,似乎看到周圍一個個猙獰怪異的麵目,這些麵目如同鬼怪故事中青麵獠牙張目垂舌的無常厲鬼,都在那裏指手劃腳,嘲罵詛咒著自己這個由異類變來的同類,表露出潑皮看到好人遇難那種畸形的滿足和癲狂。

他的腦袋又出現一陣昏脹,隨之覺出尊嚴和情麵都被淩辱得跌落在地拾不起來,心裏默默感歎道:“從天堂到地獄,這都是金錢惹的禍!”

這樣自念著強忍住淚水睜開了眼,一手抓著褲腰,一手摁地撐起身,隻聽那個掄掃堂腿的得意地問道:“當家的,怎麼處置?““照程序走。”鋪板頭上飛腳踢後腦勺的那個“當家的”陰沉發話,語氣沒有通融的餘地。

知音一落,就有兩個人放在手中的活計,一個尖頭豎腦像個梁上君子,一個凸著橫肉像個馬幫悍賊,二人上來摁住曹易瑾的肩膀,讓他雙臂伸出趴在鋪板邊沿撅起屁股。掄掃堂腿的那人拿了一匝二尺多長的纏花杆用的鐵絲,沒等舉起來,便見曹掉下了褲子,兩臀連著雙股全是血淋淋的,隻得告訴了當家的,當家的問道:“怎麼出的血?”

那兩人就把曹的頭扭過去朝著當家的,曹看著他細細的眉眼中透著隱隱的凶狠傑戾,不免生出陣陣懾懦,嘴裏盡管說道:“鐵椅子杠的。”

“坐了幾天?”當家的尋根刨底很有興趣。

“總共19天。”曹易瑾隨機應變,估計到坐鐵椅可能與眼下的進門“見麵禮”有關,便把開頭兩天半和醫院的三天半籠統地說在一起。

“喔,好樣的!—可就差了那麼一點點。”當家的說到這裏臉上有了讚佩的神色,“那鐵家夥,能熬過10天就不多,坐一天減一棒;夠20天,三十六煞威棒全免!哈哈可惜了,你就差一天,嘿嘿!”

當家的在誇讚中帶著幸災樂禍的鄙夷,又吩咐掄掃堂腿的那人說:“小鐵匠,減下19棒!”

掄掃堂腿的小鐵匠一聽,說聲“有了”,便擎起那匝纏花杆的鐵絲,一下一下地抽拍下來,節奏均勻地落在曹易瑾屁股上麵未破皮的地方,隨著眾人報出的數字,和鐵絲棒撞上皮肉發出的劈啪聲,曹張著大嘴叫著,身上一下下抽搐著,臉上的汗珠也隨著劇痛湧了出來。

第17個數字報出後,小鐵匠收起了煞威棒,坐到當家的身邊去了,一邊叫囔著:“性博士,仔細點啊!”

曹咬著牙起身提著褲子,聽不明白小鐵匠說話的意思,也不知當家的要讓自己到鋪板上歇著,還是要站在地上繼續過堂,兩腿禁不住地抖動起著。

“別忙,性病有沒有?”又一個人放下手裏的活計問道,隻見他二十多歲,麵容有點文靜,像受過某種特別的教育,就走到曹的跟前當起了“性博士”,仔細打量著曹的*檢查起來。剛才摁肩膀的兩個便坐回原地幹活去了。

“沒有啊。”曹易瑾覺著像受了侮辱,可自知無奈,隻好忍著氣忍著疼回答。

“沒有?--全扒了,檢查檢查。”性博士指著曹的衣褲,讓他脫光。

曹易瑾隻好從上到下脫得一絲不掛,被這個檢查性病的人推著胳膊轉了一圈,引得一屋子十幾個人竊竊地哄笑著,最後聽到他壓著語調卻又大聲地報告說:“當家的,這人還算幹淨,淋病梅毒、尖銳濕疣、雀紅囊腫,看來一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