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一個年輕的押號下了鋪板給曹易瑾搓背,聽口音也是當地人,曹問他的名字和案由,知道他叫荀兆成,介紹他人出國,本來是越來越有生意,可有出去後被遺送回來的,向他索要中介費,鬧崩了,被告了進來。

“送出一人賺多少?”曹易瑾問。

“不一樣,日本4萬,南韓3萬,澳大利亞、美國、加拿大、西歐,都是6萬。”荀兆成熟練地回答著。

“你們的路子遍布世界呀,怎麼自己不出去?”

“嗨嗨,我哪有那麼大神通?蛇頭在海外,到我這級層層扒皮,弄出一個也就是萬兒八千的—1/4提成。”

“喔,你們把人倒騰出去,做什麼?”

“做什麼不管,”荀兆成一邊給他搓著背一邊說,“蛇頭在海外收集沒注銷的死亡戶口,隻要是華裔的,無論是綠卡還是當地國籍,都行;去的人頂著死人的名字,取得居住權,拿了綠卡或當地國護照,頂替那個死人身份,自謀出路。”

聽了這話,讓人想起了沙俄時期死魂靈的故事,曹易瑾在內心裏驚訝起來。

洗完澡,換了一套幹爽的內衣內褲,曹便覺出一身的輕鬆自在。他把換下的內衣褲泡在臉盆裏,倒上洗衣粉捂著,就上了鋪板坐下來休息。

這時,前門敲響了幾下,坐在滕維後麵一個叫賀業生的人被提出去了,曹見他氣宇軒昂,舉止穩重,不像刑事犯,便問抓他的原因,民政局的彭德濤告訴說,賀業生前些年自己投資,掛在供銷社的名下辦廣告公司,供銷社債全權重組時搞審計,將他的公司納進去,糾紛後上了法庭,被認定為供銷社的產權,他自己支配的資金有30萬在帳麵上顯示不出來,便按貪汙論處。

“竟有這等事!”曹易瑾有點接受不了。

“當然,賀業生氣得幹瞪眼,不能有效舉證啊,沒辦法。”彭德濤卻說得平平淡淡。

說完賀業生的案情,彭德濤又與曹易瑾相互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聽著彭德濤說話,曹這才想起,當年在市府辦當副秘書長時,曾與他打過交道,那裏他是民政局的一個辦事員,常往市府辦送申請材料,借刮風下雨旱情地震或是疾病殘廢等等,要求增撥社會救濟金,如今他已當上優撫科長,一問,才知道是卷入一樁彩票銷售詐騙案進來了。

彭德濤介紹說,福利彩票多年來賣得紅火,按規定,購買返獎率49%,1%拿來調節,再扣除銷售費用10%,剩下的40%純利,由民政係統按銷售層次分成,用於殘疾和老年等社會福利事業。彩票銷售前,先公布中獎標的和中獎號碼,可那彩票做得也地道,不括開來連一個號碼都看不到,有人曾經挖空心思,把它放在x光透視鏡上,仍然無法窺出奧妙。如照上麵的規定設獎兌獎,誰也做不了手腳。可彭德濤漸漸與有關領導打成默契,擅自將返獎率降為35%,餘下4%另設獎項,獎品為20萬元的高級住宅,這樣的話,就可把這套住宅房子拿在自己手裏。

“這張彩票做記號嗎?別人買去怎麼辦?”曹易瑾覺得那彩票挺公平,大獎落在誰手裏,完全是一種偶然,可遇不可求。

“嗬嗬這個就小兒科了,”彭德濤輕鬆地說,“先抽出一張彩票撕開,把這個號碼定為大獎的中獎號碼,售完開獎時,讓自己的親屬拿了這張彩票去登記領房子,就這麼簡單。”

曹易瑾聽了恍然大悟,沒想到那麼紅火的場麵,掩蓋著如此簡單的作弊伎倆,竟沒有人懷疑過,於是又問他:“怎麼露餡了?”

“俗話說的,家賊難防嗬,內部寫了匿名信,公安局查出來了。”彭德濤說得看似無可奈何。

“做這種事,怎麼能讓內部知道?”曹易瑾一邊問著人家,一邊就聯想到自己貪汙紅包其實也是一種作弊。

“本來嘛,隻有我和會計知道,我拿了兩套,他一套,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可是內部憑想當然就去胡捅,就捅出事來了。我和會計分別隔離審查,都被人家連誘帶*弄懵了,以為是對方先吐了口供,就原原本本地交待出來了。現在案子已經到了法院,隻等著開庭了。”彭德濤既不後悔,也不懊喪,竟有幾分坦然:“不該拿的拿了,終究是塊病,誰也不用怨嗬!”

彭德濤說完,下了鋪板出後門到放風場裏去了。

曹易瑾見還有兩個押號坐在角落沒打過招呼,便湊了上去,掏出了煙遞給他倆,又遞給荀兆成一支,荀指著一個介紹說:“段逸凡,房地產開發商,貸款1200萬,把公司弄倒閉,賺了銀行600多萬呐,出國手續都辦妥了,就在上飛機前被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