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1 / 2)

雪梅開始了夜以繼日的緊張排練。教導處湯主任的愛人在歌舞團工作,給她找了個臨時老師,突擊教她一套二十多分鍾的舞蹈。雪梅選了一段印度少女的獨舞,節奏緊、難度大。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一段,原因很簡單:因為隻有這一段舞蹈需要一個伴舞的男子。他的角色隻是變換幾個姿勢,敲敲手鼓就行了。雪梅當然指名選擇了郎大坤。這主意本來是他出的,他又是班長,全麵負責這次活動,不挑他挑誰?所以不隻是郎大坤沒有推辭,大家也認為非常合理。因為他倆看上去非常般配,在台上一亮相,是極漂亮的一對。

於是每天放學他們都一齊去歌舞團上課。雪梅經常推說她的自行車壞了,要坐在郎大坤的後車座上,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一隻手攬著他的腰了。郎大坤也假裝不在乎這種看似無意的觸摸。可是那隻手放在他腰間像一隻熨鬥似的,燙得他心煩意亂。

“你的車怎麼老壞呀,不是新買的嗎?”他終於皺著眉發牢騷,“你怎麼也有一百多斤呢,越長越胖了,累得我一身汗。”

“喲,不到一百斤還叫人哪,那是骷髏—白骨精。”雪梅笑道,“你嫌累你坐後麵,我馱著你。”

“什麼?讓一個丫頭馱著我,滿街的人都要笑掉牙齒。當我是殘廢呢。”郎大坤賭氣跳上車,一下子躥出好遠,想把她甩掉。可是雪梅卻緊跑幾步,“噌”地一下跳上了車。這次她不是像多數女孩一樣兩腿並坐的,而是像壞男孩似的叉開腿騎著,這樣就可以張開雙臂來抱著他了。

郎大坤被兩隻蛇一樣的手臂緊緊纏在腰間,急紅了臉。車把扭來扭去,頭上出了汗,手心裏也盡是汗。車子歪歪斜斜地衝過了一段下坡,幾乎翻倒,可是兩隻手臂還是像他的褲腰帶似的頑強地圍在他的腰間,讓他全身發熱。也不知怎麼的,他竟被軟化了,放低聲音央求道,“別這樣,雪梅……馬路上人多,大家都在看我們。”

“那麼不在馬路上,沒人看見的時候就可以嘍?”雪梅鬆開了手臂卻又把嘴唇貼在了他的後背上。隔著薄薄的運動衫,她的肥滿多肉的元寶嘴將一陣陣熱浪傳入他的脊椎。郎大坤像被一槍擊中似的呻吟了一聲,歎了口氣停下了車。

雪梅也跳下車來,歪著頭看著他,一臉壞笑。這樣的笑如果放在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就是十足淫蕩的浪笑,但她隻有十五歲,所以看上去隻是有些淘氣。

“劉雪梅,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腐蝕幹部?”郎大坤想義正辭嚴地嗬斥她來表示自己的清白無辜,但不知怎麼的,有點兒底氣不足。雪梅彎下腰笑得幾乎岔了氣,捂著肚子直“哎喲”,“你把臉繃得像一塊麵板似的,真好玩兒哦……”

郎大坤感到泄氣……他該拿這個瘋丫頭怎麼辦?他做出了一臉怒色對著她,但心裏卻並不怎麼生氣,隱隱的反而感到一種被誘惑的快樂。他被自己這種危險的快樂弄得有點兒難為情。

“你個芝麻綠豆幹部,那麼怕腐蝕嗎?真正的幹部哪有不喜歡被腐蝕的?你問問那些大人,有誰不喜歡被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誘惑?有誰?你問問去!”她一手叉腰,挺著翹翹的胸脯子,眼神很有勁道,火辣辣地盯著郎大坤,一臉都是傲慢的挑釁。她的眼神像是在說,“難道我很醜很邋遢嗎?我哪裏配不上你?”

郎大坤低下頭不敢看她,心裏卻在盤算著:“也許我可以犯一次規吧?大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一次。”

雪梅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見他一聲不吭地踢著石子,隻當他是害羞,反倒撩撥起她更大的熱情,一心想招惹他。她跳上自行車,扭回身拍拍後座笑道:“上來,我帶著你。”郎大坤不由自主地跨坐上去,卻不敢扶她的腰。她柔軟的腰肢似乎經不起這麼一扶。他隻是一動不動地低頭坐在那裏,也沒有話,倒像是很沮喪似的。但是那犯了規的快樂卻像是沸騰的開水鍋,“咕嚕咕嚕”直冒出泡泡來。

雪梅和郎大坤體驗著春qing萌動的快樂花季,僅僅是走路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碰撞一下,或遞拿東西的時候偶而搭一下手都會臉紅心顫。孩子畢竟隻是憑著初戀的本能彼此渴望、好奇,並沒有太多的yu望。日子本來可以就這樣在暖融融的*裏悄悄滑過,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如果那天陽光不是那麼明媚絢爛,暖風不是那麼輕柔可人,而且那黑白相間的足球也沒有飛到雪梅腳前的話,也許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可偏偏的,郎大坤穿著一身雪白的運動衣向她跑去。他飛奔的身姿像一隻矯健的銀鷹,敏捷而迅猛地向她逼近,在她最不提防的時候撲入了她的視線。那時候剛好曉秋被人叫走,雪梅便拿起她在石頭上的那本《霧都孤兒》,坐在操場那架秋千上,一蕩一悠地讀著,卻發現生詞太多,讀不懂。也不知曉秋什麼時候學了這麼多單詞,也難為她。雪梅一頁一頁地翻著,幾片槐花落在頭上也不覺得,銀紅的連衣裙拖到了地麵,涼鞋甩在了一邊,塗了紅趾甲的赤腳踏著茵茵綠地。她剛打算把書收起來就看見了這個旋轉著滾過來的足球。當雪梅撿起球,順著它的來路看到了追蹤而至的郎大坤,便含笑將球捧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