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1 / 2)

“你又何必這樣,難道我們之間還要負什麼責任嗎?就算我今天對你做了什麼承諾,也不會算數,隨時都可以反悔的。還不如不說的好。我又不是第一個對你......算了,不提這個。你不要再哭了。我是不會被眼淚纏住手腳的。”他仍然微笑著,聲音很輕,和講情話是同樣的語調。

“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不值得你這樣。”他有點兒疲倦地向後一仰,靠在被垛上,好像坐在她身邊就已經是一種勉強的恩賜。他不停地在看表。雪梅哭腫的眼睛、哀痛的神情在他看來都有點兒小題大作。雪梅撲在他身上失聲痛哭。

“你怎麼了大坤哥,你怎麼變了這麼多......我不認得你了,你要我怎麼樣才不失去你,你要我怎樣......”雪梅看著一言不發的郎大坤,又在淚光中瞥見了桌上的酒瓶,便一把抄起來仰脖就灌。郎大坤劈手奪了下來,“你沒吃飯,喝這麼烈的酒,不要命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這命幹什麼!喝死了不關你的事。”雪梅撲上來搶,卻早已沒有了力氣,倒在了郎大坤懷裏。他一把推開她,把她摔在床上。

“要喝就喝去,讓你喝個夠。”說完他把酒瓶塞在她懷裏,拔腳就走。雪梅上前拚命揪住了他的皮帶,被他拖得直跌下床。郎大坤頭也沒回,揚長而去。

雪梅沒能絕食到底。因為幾天的夜不歸宿已經急壞了曉秋和劉南輝。曉秋瞞著爸爸來到郎大坤他們常去喝酒的館子,找到了七匹狼一夥,見到郎大坤就單刀直入地問雪梅在哪裏。

“你來得正好。快把她帶走吧。別在這兒老纏著我。把我坑到這一步還不算完?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妞兒,玩夠了就撒手,誰也不欠誰的。幹嘛這麼沒完沒了?”郎大坤眯著被酒精燒紅的眼睛,懷裏摟著欒愛東——她正坐在郎大坤的膝蓋上。寧曉秋連看也沒看這夥人,隻問了地址就急急地趕去找雪梅。

曉秋第一次來到七匹狼一夥租住的單元房,隻得硬著頭皮走進去。門是半敞著的,雪梅並沒有喝酒,而是呆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角抱膝坐著。她見曉秋進來了也沒抬一下眼皮,隻是在那裏發著愣。曉秋把她拉起來扶到床上,見到喝了一半的牛奶便拿過來一勺一勺地喂她,又找了臉盆和毛巾給她洗臉。忙亂了好一陣子,雪梅不哭也不說話,任由她擺布。曉秋見她沒有受傷,也不像有病,才稍稍放下心來,自己跑到街上叫了腳踏車來帶雪梅回家。

一路上曉秋都在絞盡腦汁考慮怎麼樣對劉南輝解釋。是說她去外地玩了呢,還是給同學作伴在別人家睡了?或是生病受傷——不行,爸爸會著急的。然而最無法出口的就是實話。如果劉南輝完完全全知道了雪梅近兩年來的所作所為,讓他怎麼接受?他已近暮年,身體又是那樣,能不能承受這樣的事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可老瞞著他也不是事兒,遲早他會知道。天哪,到了那個時候......曉秋忍不住抱住了頭,把整個腦袋都埋下去,埋在自己的膝蓋上,好像完全被擊垮了。她近來也瘦了不少,本來一向少言寡語,剛剛變得開朗了一點兒,可又憑空添出來這麼多煩心的事。她變得比以往更沉靜,又像小時候一樣很少說話很少笑了。新剃的頭發正在悄悄地生長,已經垂直於腦袋的球麵根根豎起,相當於男人剃的板寸,看上去像個精幹冷峻的俏小生。隻是下頜過尖了一點兒,臉龐清秀而略顯蒼白,但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水眼顧盼之間溫柔有情,給她添了幾分靈秀,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但是從後麵看時,新長出的頭發還沒有遮沒後腦的疤痕,讓人感一怵目驚心,忍不住替她感到疼痛和辛酸。

寧曉秋還沒有想好怎麼向爸爸交待,就已經到了家。推門進去時,隻見客廳裏坐著個長輩,看上去有點兒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劉南輝正在給他續茶水,見到兩個孩子進屋,就忙向他們介紹,“瞧,正說著就回來了——這個是雪梅,這個是曉秋。都長這麼大了——快來,這是廖將軍,快叫伯伯。小時候常來的,雪梅該記得。照片想來曉秋也見過。”

曉秋和雪梅忙問廖伯伯好,然後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廖伯伯一把拉過曉秋的手,牽到自己身邊,笑問劉南輝,“你什麼時候添了個這麼清秀的兒子?我怎麼沒見過?”

“哪裏是兒子?明明是個姑娘嘛,嗬嗬,你也是老眼昏花了......”

廖將軍重新打量曉秋,隻見她穿著寬鬆的運動衣,厚底運動鞋,身材高挑,細看五官卻極細致柔和,雖然頭發奇短,卻也不難看出是個女孩子。他扭頭對劉南輝說,“你才老糊塗了呢。一個閨女家怎麼打扮成這樣——這孩子倒是一點兒也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