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我們之間沒有合同。沒有任何東西證明你為我們工作過。我讓你走你就得走。你把開業慶典搞砸了，得罪了重要的客戶，我還沒讓你賠償損失呢——料你也賠不起。”孟經理一臉嘲弄地看著在她麵前淚漬未幹的雪梅，好像這樣一個為了幾個小錢而辛苦討生活的女孩子跟本就不配和他說話。她能把他怎麼樣？有理又向誰說去？白用了你不給錢又怎樣？這樣的事他幹多了。
雪梅看著經理又點了一支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看電腦，不再理她，隻覺怒火攻心，已是忍無可忍，性子上來了。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陰毒的冷笑。而她沒有立即發作，反倒向他走來，一歪身坐在他的大腿上。她伸出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輕輕從他指間拿下了香煙。經理沒料到她會這樣，先是慌張，而後便喜出望外。不過這種事對他畢竟不是第一次，他知道該怎麼做。他熟門熟路地一隻手摟上了雪梅的腰，聽任雪梅解鬆了他的領帶。雪梅的臉也湊了上去，幾乎鼻子碰著鼻子。她嬌豔的紅唇離他不到半寸。雪梅的手一直不閑著，接連解開了他三粒扣子。
“其實，我也知道你們打工妹出來混不容易。你還需要培訓。下一次就會好多了。工錢我給你加一倍......隻要你能和我......”經理的身體在雪梅熟練的撫mo之下顫栗起來。雪梅又悄悄把手伸向他的褲帶......
正陶醉在美妙刺激中的孟經理萬萬沒想到，一臉妖媚的劉雪梅忽然臉色一變，跳下地來，猛地拉開了房門。她對著門外大聲喊：“來人哪，非禮！孟經理耍流氓啦......大家快來看這個變態狂！”
看熱鬧的人群紛紛湧入，孟經理來不及扣上扣子，領帶像一根油條似的被雪梅揪得皺巴巴地耷拉在胸前。褲帶已經解開了，“前門”拉鏈也敞著，褲子已經褪到了胯下。
“哈哈哈哈......”在人群的哄笑中，雪梅冷冷地站在一旁，臉上隻有怒火而沒有了淚。她咬牙切齒地指著孟經理的鼻尖怒罵。
“你知道姑奶奶是吃哪一碗飯的嗎？今天我讓你猜猜。你長了幾個膽子敢欺負我？讓我爺們兒來閹了你！他是勞教過的，十六歲就玩兒刀子。你想見識一下嗎？你這髒心爛肺的畜生！”雪梅揪著孟經理的衣領，劈麵啐了他一口唾沫。她還沒有卸妝，全身仍是靚妃裝束，一身錦繡，紅唇巨眼，怒火萬丈。頭飾上的璀璨耀眼的珠花和長及肩膀的流蘇在她的推拉撕扯中瑟瑟顫抖。
孟經理在驚愕中來不及辯解，也根本就無從辯解。形式對他太不利了。他幾乎傻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如此年輕的女孩這樣無恥老辣。他今天栽了。對這個玩弄慣了女孩的情場老手來說，算是陰溝裏翻了船，隻好認倒黴。人群裏嘩嘩地鼓起掌來，人越聚越多。有人竟舉起相機來拍照。孟經理被雪梅不依不饒地撕扯著，一直無法順利地係上褲帶。直到他最終答應二百元如數兌現。
“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你應該給這位小姐經濟賠償才行。這些照片要是在早報上登出來，今天的報紙可就好賣了……”說這話的人雪梅看著有點兒眼熟，剛才舉起相機的就是他。雪梅仔細打量著他，終於記起了當年自己在酒吧裏吃了虧的那天，要請自己吃東西而後又逃跑了的楚戈。
“小姑娘。你是受害者，丟人的是這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而不是你。當然會有人給你做主的。這種醜惡的現像應該引起社會的關注。”楚戈蹲了下來，從下向上拍照。他邊說邊將鏡頭推近，對準孟經理來不及拉上的拉鏈和他驚惶紅漲的臉連連按動快門，鎂光燈拚命無情地閃動。
“楚大記者，李小姐——咱們好商量......咱們私下協商好不好？”楚戈是孟經理請來為企業捧場的，可他如此動作，孟經理也並不完全意外。他很清楚楚戈的為人，這時羞憤以極，咬牙切齒，但眼下隻能任憑宰割，以後再跟他算這筆賬。
看著孟經理著實慌了手腳，窘得無地自容，有口難言，漲成豬肝色的臉上滿是汗珠子，楚戈知道事態的發展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他這才收起了相機，從容地擰上了鏡頭蓋兒。他也被人群擠變了形，一縷稀薄的長頭發倒垂下來，不再向上支持中央，於是油亮的禿頂顯露無遺，那一縷長發像墩布上朽爛的破布條子，孤單單掛在腮邊，顯得非常怪異。但是沒人笑他。外表怪異是文人和藝術家的特權。就像是濟公和尚，越怪異越讓人覺得他仿佛法力無邊，深不可測到令人敬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