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下毛筆,站起來的時候,眼睛掃到那攤濃黑的墨漬,洛詩桐突然臉色一沉,隨即快步離開了書桌,似慌張,似煩躁,但不可忽視的是其中濃濃的自我厭惡。
濃濃的墨漬,直透過底下層層宣紙,留下無法磨滅的汙痕。真的很刺眼,仿佛在提醒著自己身上滲透到骨子裏的肮髒......
忽地,她又癡癡地笑起來,重新走回書桌旁,拿起那疊沾染了墨漬的宣紙走到蠟燭前,拿了一根燭火走向放在一旁的垃圾簍,然後笑著點燃手中的紙張。燒剩一個小角,隨手放進垃圾簍裏,就那樣微笑地看著,直至最後一縷煙氣也消散,才慢悠悠地走回去把蠟燭放好。
其實要消除汙點也很簡單,就像那宣紙一樣,連同物品一起消除不就什麼都幹淨了嗎?
燭火熄滅,一夜就此過去。
“咚咚......咚咚......”
床上的人擰起兩道秀眉,好吵!不像鬧鍾尖銳的聲音,卻不依不饒地一下一下敲擊著耳膜,與鬧鍾的效果是同等的。
冷若嵐不甘不願地睜開眼睛,隨即怔住,茫然的雙眸對著床頂,陌生的環境,似曾相識的情景......是了,她到了古代,昨天來到浩德山莊,住進了尉遲炫的房間。
微微側頭,看向外麵,當然她是看不見門的,但卻能辨出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裏麵還伴有夕語的叫聲,“小姐,你起了嗎?”
如果是在碧水閣遇到這種情況她通常是直接敲完門就進去的,但這是浩德山莊,還是尉遲炫的房間。
尉遲炫的舒星閣是不住下人的,一到晚上所有的丫鬟、小廝都不能留在這個院子裏。他的管事丫鬟鳳瑛和貼身小廝青鬆單獨住在距院子十來米遠的一處小房子裏,冷若嵐帶來的三個仆從便安排在那裏。
昨晚夕語離開舒星閣的時候尉遲炫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後來回來了沒。本來早上她來到是不敢敲門的,一直在門外候著。眼看辰時將過半也未見冷若嵐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沒想那鳳瑛卻開口了,“今天是少夫人進門的第一天,這時間還沒到老夫人那裏請安,怕是不好吧?”隱隱有諷刺之意。
她是知道昨晚小少爺沒回來的。本來小少爺娶了個什麼樣的夫人都不關她的事,最不濟也就多個難侍候的主,但沒想到嫁進來第一天相公沒回來,這個少夫人都能睡得這麼安穩!她侍候了小少爺快四年,對小少爺是有感情的,心裏不免就有些替小少爺不值,另一方麵,看小少爺這意思,對新夫人也不怎麼重視,心裏便有些瞧不起她。
夕語是什麼人,當然能聽出鳳瑛的語氣不善,當下就屈膝道謝,“多謝鳳瑛姑娘提醒,夕語這就叫小姐起來,等會還得麻煩姑娘帶路。”
鳳瑛見她態度良好也不再端著架子,冷靜地說:“你服侍少夫人起來,我去準備早膳,用過早膳再到老夫人那裏請安,”說完轉身就走了。她也不是什麼那相與的人,隻是突然多了個新主子,總要探一下虛實。
夕語則留在房門前叫冷若嵐起床。
這麼快就天亮了!記得昨天她一直在等尉遲炫,可惜等到華燈初上,熄燈就寢,也沒等到他,那句“我很快回來”像個笑話般諷刺著她的認真。後來也不知等了多久,等著等著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沒想這麼快已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