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和靳年手牽著手走在寂靜無人的道路上時,還尚未回過味來。靳科臉上最後的那種落寞與痛苦,靳年又何嚐不是。
兄弟二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最大的惡人,卻是因為自己親生母親的自私。
餘生很是心疼身邊的這個男人,伸出自己的雙手,用力地抱著他,“二哥哥,我在,我在的。”
麵前的這個男人,在自己的認知裏,總是一直很堅強,好似無所不能一般,替自己收拾著爛攤子,卻從未想過,他也有累的時候。
靳年回摟著餘生,下巴抵在她的頂處,語氣中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愁,“幸好,我還有你。生兒,大哥,嗬,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餘生聽出了靳年話中的哀傷,想起當年他們兄弟的感情,餘生也隻能感歎一句,命運弄人。何以,大家都走向偏執。
“大哥,還有我們,媽,一步錯,步步錯。二哥哥,我們以後,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就讓這些都過去了,好嗎?”抽了一下鼻子,將毛茸茸的腦袋埋進靳年溫暖的胸膛。
“嗯。”幾不可聞,靳年低低地應了一聲,這一聲,他覺得,耗費了自己畢生的力氣。
飯桌上,幾人依舊維持著先前的沉默。
靳科手指間夾著的一根香煙,已經燃燒殆盡,煙屁股掉在地上,煙灰卻飛到了手上,燙了他一下。
靳科的視線落向那小小的一片煙灰,忽然起了憐憫之心。輕輕地拿了起來,手指剛觸及到,卻被碾碎消失不見。
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容,“媽,我打算離開這裏。以後,您二老,好好照顧自己。”
頓了一下,靳科又繼續道,“媽,人在做,天在看。我走到這一步,自有我的自作孽不可活在裏麵。可是,我恨你。我不能原諒你,更不能原諒我自己。媽,您是我媽,我不能,不能,所以,暫時,就讓我以這種方式,過一段徹徹底底的,屬於自己的日子吧。”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靳科,靳年不聽話,你現在也要這樣嗎?靳科,你明明知道的,媽平時都是為了你,你現在卻說這樣的話來傷我的心。啊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伯母!”刁美人站了起身,“伯母,請您別再用一個母親的身份來捆綁住靳科。不是我說,您這樣,真的很虛偽。”
“你算哪根蔥?你憑什麼身份來對我說這樣的話?!”靳母被刁美人戳到痛處,一下子就像炸了毛的老鼠一樣,吱吱直叫。
“媽,告辭。”靳科扯了一把刁美人的手腕,將椅背上的外套往手腕上一搭,神情中已是不耐,“戲唱到現在,早已散場。沒人,沒有人會再看你將這場虛偽繼續演下去。若您還顧忌到我們的母子關係,以後,請別再拿母親的身份拴著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靳母看著二兒子和大兒子先後離去,臉上的表情有些癲狂,但卻依舊不覺得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她對兩個兒子,雖然不能一碗水端平,可是,她也盡力彌補了啊,為什麼還會展到現在的這個地步?
“不,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怎麼會錯呢?他爸,我沒有錯對不對?我,我也隻是不想他們知道,有我這樣一個母親而已。我,我,我也隻是怕...”靳母捂著自己的雙頰,神情痛苦,眼淚抑製不住地從手指縫間滾落。
靳父氣得一甩袖子,桌上的湯汁濺到了衣服上,看也沒看,“怕?你怕什麼?你怕的那些,還不都是因為你的虛偽!”
“可是,我以前那樣做,你也從來沒有說過我什麼!你還不是在一邊裝作老好人!你比我,更虛偽!”
“啪!”靳父聽著靳母的口不擇言,顫抖抖地一巴掌扇了過去。可是,當他看見靳母因為自己腫了半邊的臉頰,一雙充滿無奈的眸子也早已蓄滿了淚水。雙目渾濁,“他媽,孩子,都大了,就由著他們吧。以後,我們過好自己就好。”
說完這些,靳父整個人身子一軟,癱在了椅子上,頭頂的天花板好似在旋轉一般。不過,他知道,就像大兒子說的那樣,這幾十年的好戲,終於可以散場了。
***
這些日子,靳年都在忙裏忙外的,籌備著婚禮,他的整顆心都一直處在高度緊張而又興奮的狀態中。
6飛在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西皮,“靳年哥,你說結婚就是這麼好的一件事情麼
?值得你這樣?還是說,你這是在我們這種單身漢子麵前找存在感。”
“吃你的!”穆錚拿起一邊的瓜子殼丟他,眼神卻是總是忍不住往謹言那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