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奔波，這一覺，周峰睡得很死。當他睜開眼睛時，天已經亮了，母親還在熟睡。他站起身望向窗外，群山霧靄蒙蒙，空氣裏都是水汽，天空陰沉沉地。
周峰輕輕收起折疊椅，母親聽到響動睜開眼睛。
“娘，您醒了。”
“嗯。”
周峰看到床下的便盆沒有動過，便說：“娘，我扶您去洗手間。”
“我現在不去，夜裏……我去了一回。”
“娘，下回晚上您自己別去洗手間！您摔倒怎麼辦？用床下那個便盆就行。”周峰急道。
“你平時愛幹淨，我怕你嫌有味，下回晚上不去了。”母親有些自責地緩緩說道。
“娘，剛才我有些著急，是怕您摔倒，晚上用便盆就行，如果不願意用便盆就喊我一聲，我扶您去洗手間，下回千萬不要自己去了，等您的腿有力氣了再自己去。”周峰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娘，別的什麼都不重要，我隻要您的身體快點好起來。小時候，您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我怎麼會嫌您。”
母親聽了周峰的話，眼睛直視著前方，又陷入回憶。
周峰趕忙打斷母親，“娘，您昨天晚上是怎麼過去的？”
母親回過神來，“我扶著牆慢慢挪過去的。”
“這樣吧，今天輸完液，我扶您走走。”
“嗯。”母親應道。
隨後，周峰給母親洗漱了一番，洗完後去食堂打飯。
“峰兒，再給我打一份菜湯。”母親在後麵喊道。
“嗯，知道了。”周峰答應著走出病房。
很快，周峰把飯打回來。母親隻喝了一半就不喝了，周峰的心情變得沉重。不一會兒，母親開始嘔吐，喝進去的菜湯又全部吐出來。
“娘，您覺得哪兒不舒服？”周峰焦急地問。
“沒事，就是覺得不餓。”
周峰收拾幹淨，給母親漱了口。這時，查房的醫生走進來，周峰向醫生說了剛才的情況，一位女醫生做著記錄。
主治醫師說：“今天一上午可以輸完，下午再做一項檢查，輸完液就可以做。”
周峰點了點頭，醫生走後，護士端著托盤走進來。
“阿姨，今天紮那條胳膊？”護士客氣地問。
母親動了動左臂，說：“還紮這個吧。”
“娘，要不要換另一條胳膊？”
母親看著周峰說：“不用，明天再換吧。”
護士忙完後離開病房。過了一會兒，那名做記錄的女醫生送來一張檢查單，告訴了周峰檢查室位置。檢查單上的字跡非常潦草，周峰仔細辨認，有兩個字母，應該是CT，他又看出兩個漢字：平掃，其他的字無法辨認，索性將檢查單放在一邊，給母親倒了一杯水。
“娘，我去超市給您買雙襪子，馬上回來。”
母親輕輕嗯了一聲。
周峰走出病房……
今天輸得很快，上午十一點就輸完了。周峰把輪椅推到床前，扶母親上去，推著到了檢查室，周峰拿出檢查單遞給醫生，醫生看了看，隨即啟動了設備，周峰扶著母親躺到一個平台上，平台緩緩進入圓形設備中，經過二十多分鍾掃描，平台緩緩退出，周峰扶母親坐回輪椅。
“娘，您覺得怎麼樣？”
“沒事，咱回去吧。”母親疲憊地說。
周峰推著母親回到病房。中午，母親隻喝了兩口小米粥，不一會兒又吐出來，周峰收拾完，望著母親雙眉緊鎖。
“娘，我扶著您在房間裏走走吧，您總是躺著吃不下東西。”
“嗯，你坐會兒，我自己扶著床走。”
母親雙手扶著床，腿微微顫抖著，艱難地邁了兩小步，周峰急忙過去扶住母親，在室內慢慢地走了幾趟。
“峰兒，你扶我到床上坐會兒，給我按按脖子後麵，我覺得脖子不舒服。”
“嗯。”
周峰又扶母親坐回床上，輕輕地按摩著。
“娘，這樣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那名女醫生走進病房，“你是17號病人家屬？”
“是。”周峰莫名地看著她。
“你跟我來一下。”
周峰跟著女醫生走進一個房間，房間裏坐著一名男醫生，在他手裏拿著兩張CT影像和一份診斷報告。
女醫生說：“你先坐下。”
周峰疑惑地坐到一把椅子上，望著男醫生手裏的診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