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彥琛一路上都堅挺著,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一直到進了家門,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終是忍不住背脊上的疼痛,整個五官都忍不住皺了起來,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聲音低沉的衝著顧安安道:“去把藥箱拿過來。”
當他把外套脫下來的時候,顧安安清晰的看到了那白色的襯衣上沾染著的鮮血,她不由微微瞠目,她真是沒想到厲彥琛的父親竟然下手那麼重!這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怎麼能下的去狠手!
顧安安被那血痕怔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一臉的不可置信,一直到厲彥琛有些不耐的衝著她低吼了一聲,她才恍然回聲,快步的衝向了廚房,從櫃子裏拿出了醫藥箱,又匆匆的跑到了客廳。
這時候厲彥琛已經將襯衣拖了下來,背脊上的血痕,淤青,有些地方呈現紅色的一塊微微腫起。
這傷口,毫無遮掩的落在了她的眼中,讓她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鉤住了一下,一陣陣的疼,連鼻子都有些發酸。
她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快步的走了過去,在他的麵前跪了下來,將醫藥箱放在茶幾上,許是有些著急,她打開藥箱的手有些個發顫,然後在那裏一通瞎找,也找不到碘酒。
厲彥琛看著她慌張的模樣,伸手將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了微涼的掌心中,語氣略顯輕鬆了一些,道:“這隻是皮外傷,擦點藥,過些時候就會好的,你不用擔心。”
顧安安的雙手被他握在手心中,她略略低著頭,整個身子微微的顫動著,過了好一會,她才猛地側頭,一雙含著淚水的眼睛裏滿是怒意,瞪著他,道:“厲彥琛,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啊?自己的家規還不知道嗎?有些事情不能好好說嗎?非要用那麼極盡的方式!被那麼打一頓,你很爽快是不是?你是不是皮癢啊!”
她眼眶開始發紅,整個人十分激動,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厲彥琛看著她激動的樣子,捏著她的手又緊了緊,輕笑了一聲,道:“不用這樣的方式,過一段日子,你跟我母親聯手,我就要被迫和你離婚了。”他說著,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可奈何,那樣子一點都不像平時自信霸道的厲彥琛。
那頹然的樣子,又狠狠的拉扯了一下顧安安的心,心裏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打的一幹二淨,抿了抿唇,才慢慢開口道“你媽說,你隻是利用我在跟家裏反抗,我隻是你的一顆棋子而已。她……說的對嗎?”
顧安安說著,慢慢的轉頭,視線緊緊的盯著厲彥琛,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複雜,夾雜著許許多多情緒,她想要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很重要,對於她接下來的決定有著重大的影響。
整個屋子裏突然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厲彥琛看著她的臉,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那個一直被他自己忽視,一直沒有找到答案的問題再一次,赤裸裸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當厲慕天的藤條一下下的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人跟他相守一生的話,那一定是顧安安。
他舍不得她給他的溫暖感覺,是她,讓他一潭死水一樣的生活,蕩起了一絲絲的漣漪,讓他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有意義,不單單隻是一個賺錢的工具。
他的生活,因為她,終於不再是一成不變的重複,雖然她總是愛耍性子,自尊心又強的可怕,總是鬧騰,可是他卻覺得這才是人生。所以他此刻很確定,他不會放開顧安安的手。
他捏著她的手略略緊了緊,語氣同樣認真的說道:“要破壞這樁婚事的方法很多,我甚至可以不受這皮肉之苦,就能夠解決。帶你去。我隻是要讓我母親,再也不相信你,破壞你們的聯盟,那就離不了婚了。”
顧安安聽著他生硬又別扭的話,心頭一陣陣的暖意流了出來,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原本緊閉著的嘴巴,也忍不住咧開,像是在笑,可又不像。
她反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聲音哽咽,語氣裏帶著一點小小的抱怨,道:“你就不會把話說的更好聽一點嘛?這明明就是你跟我耍的苦肉計,想讓我可憐你,然後留下來照顧你。”她說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眯著眼睛微笑著,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過你這苦肉計很有效,起碼我現在暫時不想跟你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