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烈風醒來時,已經時至傍晚。
他覺得全身的肌肉都仿佛像是被溶解了似的痛,不過至少還能動,他剛想動動手指,低頭卻看到葉安然靠在自己胸前。
斬烈風有些狐疑,她不是應該回城去搬救兵了嗎?
他剛想開口叫她,卻察覺到口中的血腥味兒,斬烈風注意到葉安然的手掌上纏著繃帶,頓時心下了然。
“安然。”斬烈風輕聲開口,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臉。
唔——
葉安然嚶嚀一聲,抬頭正好對上他憐惜的目光,“不要……不要離開我。”
她的眼眸有些惺忪,臉色微顯蒼白。
隻是這一句話,斬烈風的心驀地,疼了。
“我不會離開你,”斬烈風捧起她的臉,“安然,你又用自己的血了?”
葉安然也終於回過神來,她滿目欣喜,“你……你醒了!”
她掙紮著想坐起身,卻一不留神再度栽入斬烈風的懷中。
“怎麼了?”斬烈風忙不迭扶住她。
“沒事,你感覺怎麼樣?”葉安然此刻滿心都隻有他的安危。
“除了有些累,應該沒事了。”斬烈風的手摩挲著她的唇,“你喂了我多少血?”
葉安然搖頭笑了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事了。”
斬烈風軒眉輕蹙,剛想說她,葉安然卻紅了眼眶,“還好你沒事了……”
“安然?”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你要死了。”葉安然的眼淚大滴滾落在斬烈風的手背上,竟然有些燙意,“你知道我有多怕嗎?”
看著麵前哭成淚人兒的葉安然,斬烈風的心又痛又幸福。
“傻瓜。”他抬起手,將葉安然擁在懷中,緊緊地、良久地……
過了好久,葉安然哭得有些累了,隻是抱著斬烈風,半分都不想分開,她害怕一鬆手就會再度失去他。
阿嚏——
許是流了血,加上消耗太多體力,葉安然打了個噴嚏。
斬烈風心疼地拉著她起身,“天馬上就黑了,先回城吧。”
葉安然點頭,死死地攥著他的手,斬烈風無奈地笑了,扶著葉安然上馬,自己翻身上去坐在她身後。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半日之內,經曆了差點失去對方的痛,葉安然隻想靠在他身前,斬烈風也隻想將她擁入懷中。
就在他們的馬匹漸行漸遠時,柵欄外的灌木叢後走出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他翻入圍欄內,迅速將死去的蝮蛇撿起,塞入袋子中,再度悄然離去……
葉安然他們剛進入城西的小門,就看到神色焦慮的蕭炎,一見到他們,蕭炎長出了一口氣,快步上前。
“將軍……”
“噓。”斬烈風打斷了蕭炎的話,低頭看了眼睡著的葉安然,輕聲開口,“先回去再說。”
蕭炎點頭,上馬隨著斬烈風朝著市政府的方向而去。
許是真的累壞了,葉安然一路都沒有醒過,斬烈風將抱下馬送回房中,又替她小心地扯過被子蓋好。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來到屋外,蕭炎一直等在那兒。
“將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蕭炎擔憂地開口,“你們去了整整一天。”
斬烈風打發了門口的守衛離開,轉向蕭炎,“有煙嗎?”
蕭炎點頭,從懷裏掏出半包煙,拿出一根遞給斬烈風替他燃著。
斬烈風抽了一口煙,長出一口氣,抬起手遞至蕭炎麵前。
望見斬烈風虎口處的兩個暗色血印,蕭炎不由得眸色一緊,他第一反應是喪屍所咬,但旋即意識到印子跟喪屍的齒印不太符合。
“將軍,這是……”
“蝮蛇。”斬烈風撣了撣煙灰,“我們在城北田地裏遇到了一條蝮蛇。”
“什麼!”蕭炎大驚,“將軍,蝮蛇可是有劇毒的!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去找軍醫……”
“不用了。”斬烈風搖頭,“安然替我及時處理了,索性毒液沒有侵入。”
蕭炎狐疑地看著他,蝮蛇咬一口,這得多及時才能沒有任何毒液進入體內?
不過斬烈風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太好問太多,“將軍,冬天怎麼會有蛇?”
斬烈風搖頭,淡淡地開口,“以前在部隊出過很多次任務,不止一次離死亡很近,但隻有這次……不同。”
蕭炎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他看得出斬烈風今天回來有些不太一樣了。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自己應該死定了,”斬烈風苦笑了下,“但當我看到她的臉時,我忽然覺得自己不能放棄,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死了,她一定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