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帝劍霸道
弈姬沉吟半晌沒有說話,她怎會不知事態的嚴重性,那黑衣老者的一個月期限更會引起五族內部的滔天巨浪,可以肯定月內事態發生的異數絕非自己可以把握得住,凡事隻能聽天命盡人事。
姮姮再哭訴道:“經過剛才一戰,弟子清楚得很,我兩姐妹跟師尊的修為相差不知凡幾,根本無法助師尊抵禦外敵。防風氏一族相傳萬千年,本是不易,數萬族人的性命以至全族的興亡,全在師尊你一人身上。師尊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不孝不忠的弟子而罔顧全族安危?如果師尊還想著浪費真元救弟子的話,弟子寧願當即自毀靈元而死!”
弈姬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悲淒神情流露無疑,道:“難道為師隻能眼睜睜地看你這樣靈元俱滅不成?”
姮姮抹去麵上的淚痕,同樣也替婥婥抹去顏麵上的淚珠,道:“弟子既與婥婥同屬一體,婥婥代我活著侍奉師尊也是一樣,弟子現在唯一的擔心便是,我靈元散去之後,會不會對婥婥的修行有所影響?”
弈姬見姮姮心意已決,長歎一聲,道:“這個你倒是不必擔心,你們雖然是同命魂魄所分,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修煉,各自的累世元能早已自行修複本命元根,所以現在已不會因為各自的損傷而對另一方有所影響。”
姮姮聞言大喜,看著婥婥,氣喘籲籲地笑道:“這就好……隻要沒有拖累我的好妹妹就好……”
婥婥涕淚俱下,早已經泣不成聲:“不要啊,姐姐,你千萬不要拋下婥婥一個人……婥婥還要和姐姐一起修行……婥婥還要和姐姐一起……”
姮姮突然渾身一縮,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好妹子,靠近姐姐一點,讓姐姐再抱抱你,姐姐覺得有些冷……”
倚弦與耀陽聞言都一怔,再看姮姮時,竟然發現她臉色蒼白,變得毫無血色,周身皮膚漸漸開始變得蒼老萎縮,整個人如同在瞬間紅顏老去一般,不由大吃一驚,趕忙上前準備以元能助姮姮抵抗靈元枯竭。
“……不要……”姮姮用盡最後的氣力一把遮住自己的臉,另一手抓住婥婥,指著倚弦道,“好妹妹……莫要讓他看到我現在這……這副模樣……我不要讓他見到我這般難看的樣子……”
說到最後,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婥婥知道姐姐不想在心愛的人心中留下醜陋的印象,回身一手推開倚弦,泣道:“你走開吧,姐姐不願你見到她……”
倚弦怎會不明白,但是縱有千般不願,也隻能在耀陽的陪同下,強忍心中悲痛移步行至絕崖前,不再去看姮姮逐漸蒼老無顏的臉。
“不要啊,姐姐,你別拋下我一人……”婥婥將姮姮擁入懷中,不惜一切地以本命靈元維持姐姐的命根。
倚弦與耀陽和弈姬都知道姮姮大限將至,忍不住都別過頭,不忍再看。
“傻丫頭!”弈姬行近姐妹倆身旁,一手按住姮姮的天靈元根處,真元灌輸而入,竟奇跡般令姮姮容顏開始複蘇,道,“且讓為師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姮姮笑而泣下,道:“多謝師尊!”
片刻間,姮姮不但容顏恢複從前,更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可以掙開婥婥的懷抱,跪在弈姬麵前,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師尊多年來的教養之恩,弟子從今往後無法再報答你,但弟子還想求師尊一件事情!”
婥婥知道師尊是以法道元能將姮姮僅剩的元根潛能徹底激發出來,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加速姮姮的靈元寂滅,不過好在可以去得更從容一點。倚弦翻閱過諸多魔門法典,知道這種法道秘術,與那些拚死滅度的法門頗有相似之處。隻是耀陽感到驚奇,還以為弈姬法力回天,但從婥婥與倚弦眼中悲淒更重的神情中還是看出了端倪。
弈姬柔聲示意姮姮道:“慢慢給為師說……”
姮姮道:“弟子知道滅情道威力無窮,師尊試圖通過法道助修讓我們姐妹可以分別修行其中的一部分,然後合而成其法,但是婥婥與小易宿世情緣,情根難斷!況且姮姮現在已經時間無多,注定無法再助力師尊……所以如果可能的話,可否請師尊不要再讓婥婥繼續修煉滅情道!”
弈姬少有的感傷倍至,輕歎道:“唉,為師當然知道聖門如今安寧的大限將至,五族恐怕都將發生變亂,婥婥一人再練滅情道也沒太大效用……你放心吧,隻要有機會自然會讓婥婥脫離聖門,決不會讓婥婥隨聖門而去!”
“多謝師尊!姮姮就此拜別師尊!”姮姮再度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不舍地拂拭婥婥淚眼婆娑的臉,道,“妹妹,雖然我千般不舍,但我真的是時候該走了!你……以後要多多保重……”
言罷,姮姮行至孤峰懸崖之上,望著滿天的雲霧,再又回首飽含神情的望了倚弦一眼,然後安詳地閉上雙眼,道:“希望我的靈元散盡,盡歸天地!”話音甫落,隻見她驀地全身金光閃爍。
“姐姐……”婥婥想一把拉住姮姮,卻已經遲了,隻看滿天如血紅霞中,姮姮全身在瞬時間化為無數金光碎片,轉眼便消失無蹤了。
婥婥淚如泉湧,回身撲在弈姬懷中悲泣連連。
耀陽搖頭惋歎紅顏命薄,倚弦看著這一幕,尤其是姮姮臨終前那一眼,讓他不由自主想到了素柔,心中難以壓抑的情感在瞬時間爆發出來,回身對著絕崖深穀仰頭悲嘯一聲,心中說不出的憎怨悔恨。
好半晌,婥婥的情緒總算恢複過來,於是將心中的悲痛埋下,靜靜立身而起,一臉孤芳冷清的模樣。
弈姬看了看婥婥,體貼地說道:“走吧,我們現在要趕回族地徹底做準備,你與他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為師先到一邊等你!”說完,弈姬退至一旁。
耀陽輕輕推了一把倚弦,知趣地走到一邊去了。
倚弦望著眼中淚光浮現的婥婥,木訥了半晌,才道:“你……節哀順變,千萬莫要太傷心了,我答應你姐姐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婥婥淒然一笑,幽幽道:“姐姐與我相處百數年,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就這樣突然離去……這不關你的事,當時就算是我……我也一樣會這樣做的……”
倚弦心中一陣感動,抬眼正望見深情看他的婥婥,四目交彙之下,他忽然不知該說什麼話了,隻能呆呆地立在那裏,心緒亂到了極點。
婥婥展顏輕笑道:“你不用擔心,姐姐雖然死了,但我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
倚弦看著佳人毅然安慰自己的話,心中感動不已,柔聲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婥婥幽幽道:“現在防風氏一族麵臨危險的境地,我當然是跟師尊一起回去,共抗外敵!”
倚弦想到黑衣老者的凶悍,不無擔心地說道:“五族同心,或可避過此難,但凡事切記不可太勉強為之,畢竟那老者的修為實在太過強悍,你與你師父都要小心啊!”
婥婥怔怔地看著倚弦,問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倚弦毅然點了點頭,回道:“當然,從現在開始,我以後永遠都會像現在這樣關心你的!”
婥婥隱含淚水的俏目看向倚弦,問道:“你關心我,是為了姐姐的承諾還是出自自真心的?”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的確是出自真心的。”倚弦心中一痛,道,“我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就算對手是那名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婥婥輕聲念叨著,水盈雙目含著無限的恨意。
倚弦一驚,生怕到時候婥婥會因為姮姮的仇向黑衣老者出手,立即道:“你千萬要記住,那黑衣老者雖然該死,但現在卻並非動手的時候……”
婥婥看倚弦一眼,點頭道:“放心,我省得,不會傻到自己送死的!”
倚弦籲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你要保護好自己!”
婥婥再度幽然一歎。
倚弦一時間不知自己該繼續說些什麼才好,猛然想到一件事,探手從腰間囊中取出一塊淡黃麵紗,道:“對了,這是上次你在奇湖湖底救我時遺留下來的麵紗,我一直收著沒有機會還給你,現在終於可以物歸原主了。”
婥婥癡癡地望著倚弦手中的麵紗,再度無聲垂淚道:“不用了,這塊麵紗是我那日為了遮掩形跡,隨手拿了姐姐的來用,既然現在姐姐……已經去了,你不妨留著做個紀念吧!”
倚弦聞言頓時怔住了,緊緊攥著手中柔滑若絲的麵紗,心中又是一痛,半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絕崖旁,耀陽掣出負於背上的軒轅劍,麵露深思之色,此時見弈姬行過來,忙回身行了一禮。
弈姬望著這位三界少有的少年才俊與他手中那柄光華卓然的軒轅劍,淡淡道:“怎麼了,你是在擔心無法保全軒轅劍嗎?”
耀陽點頭道:“宗主說得沒錯,軒轅劍的確是非常神器,三界四宗有那麼多人覬覦,以小子現在的修為來說,應付還是有些困難,不知宗主有何見教?”
弈姬搖頭笑道:“其實,這個你倒是無須擔心!”
耀陽驚問:“此話怎講?”
弈姬道:“一來神器認主之後,他人根本無法與之靈元相通,即便將你滅元毀靈,得到的不過隻是一柄毫無靈性的利器而已,這一點很明顯便表現在你兄弟小易身上,他得了龍刃誅神,三界之中又有誰搶得了奪得去呢?二來,你們現在顯然成了黑衣老者的座上客,無論聖門妖宗都不敢隨便動你們兄弟,倒是神玄兩宗會不會對你們不利,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依老身推測,你們兩人一得龍刃誅神一得軒轅劍,神玄兩宗必會想盡辦法拉攏你們,估計一時應不會使什麼非常手段。你們唯一需要小心的反而是那些不受四宗相互束縛之輩,像是奇湖之主陸壓與通天教主之輩,若是單打獨鬥,以你們的修為即使未必能贏,想逃脫應該沒什麼問題,況且這三界之中還沒幾人能奈何得了你們兩兄弟的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