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九尾狐和聞仲一場白忙乎,沒有得到什麼好處,而悶聲不吭的陸壓卻真正得到了實利。這個陸壓實在是厲害,難怪奇湖能在三界之中屹立三百年而不倒。
十澗九洞之中,陰氣盛然。
陰森深窟之底,一個森然黝黑的山洞黑氣繚繞,濃烈的魔氣竟是隱然不發。卓長風遁風而至,臨下深窟,沒有任何停滯便向山洞而去。
岔開枯枝盤根,卓長風進入山洞之中,卻見眼前虯石猙獰,血光四起倒是將周圍一切照得紅亮,一片血色迷霧之中,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在裏麵晃蕩,縹緲不定,有如鬼魅厲魂,正是隻餘靈神的蚩尤。就算魔功通天,魔軀盡滅靈元受損如此重創,蚩尤雖用盡各種血腥魔功加速恢複,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複原。
似乎由於魔軀被毀,蚩尤的聲音顯得甚是陰森尖銳:“長風,怎麼樣?”
卓長風沉聲道:“稟報尊主,屬下剛去找過那倚弦小子,沒想到他的修為精進許多,現在連屬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接著,他便將跟倚弦見麵的情況一一道出。
蚩尤聽卓長風說完,沉思良久,一直沒有說話。
卓長風遲疑一下,問道:“尊主,現在他們兩人已成為三界少有的高手,甚具威脅,尊主認為我們該如何對付他們兩人?”
蚩尤沒有做出回答,反而問道:“長風,依你的意見呢?”
卓長風沉沉道:“屬下對他們甚是顧慮,畢竟他們兩人與尊主、元始同時本命元身傾滅,卻可以在尊主之前恢複,而且似乎比從前更厲害。屬下自信如果沒有任何顧慮,就算是幽玄還在,屬下也未必會敗給他。但現在若屬下跟倚弦一戰,卻沒有任何必勝的把握,且若他們兄弟倆聯手的話,屬下隻能退避三舍,甚至屬下以為現在他們兩人聯手……三界暫時無人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一定要想方設法乘著兄弟倆還未成氣候,就先將他們置於死地,又或者封印在一個永世無法出困的地方,以避免他們阻擾尊主的大計。”
蚩尤聞言一頓,無形的身影仿佛看著卓長風,哈哈大笑起來:“長風,你這就錯了。有這種想法,隻能說你怕了。不知是否因為千年的蟄伏,還是因為那兩小子出其不意的手段,竟然讓你失去了當年的決斷和魄力?”
卓長風沉默不語,他一時為之語塞,心中亦是凜然,當年他沒怕過什麼人,就算連敗於軒轅黃帝手下,他也能毅然再戰,即使蚩尤被封,神玄兩宗追殺他之時,他亦沒有一點怕意,卻為何獨對這兩個小子如此戒懼?
良久,卓長風才問道:“那尊主以為我們該如何對付這兩個小子?”
蚩尤道:“長風,你暫且不用去管他們,就聽之任之,順其自然,隨便他們怎麼做,你隻要小心注意著他們一點就行,不必幹涉他們的行動,也不必對他們有任何的顧慮。”
卓長風大驚道:“尊主……以耀陽與倚弦他們的影響力,怕是會成為現時又一股不可輕視的勢力,老實說經過磨練後,耀陽的雄才大略天下沒有幾人堪比,如果還有那異常冷靜的倚弦相助,整個人界將會為他們所側目,勢必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影響。”
蚩尤突然“哼”地一聲,斥責道:“長風,你怎麼這樣糊塗?關心則亂,我看你是因為擔心姬旦的局勢,才會如此短視,你現在還不如他們兩兄弟冷靜,怎麼能成大事?”
卓長風醒然領悟,驚出一身冷汗,沉思半晌無語。
提醒了卓長風,蚩尤也不多加怪罪,沉吟道:“觀現時三界形勢,我聖妖兩宗無不伺機而動,神玄兩宗雖然勢力強大還是無與倫比,但是他們有太多的顧忌,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力約束我聖妖兩宗。他們這時沒有什麼動靜,無疑是為了盡快恢複元氣而無暇旁顧,以便下狠心一舉收複三界,再恢複千年之前的局麵。”
卓長風冷笑道:“他們想得美,我聖妖兩宗諸人豈肯讓他們得逞?”
蚩尤搖頭道:“這倒未必,我聖妖二宗雖然有心跟神玄兩宗抗衡,但是始終是太多桀驁不馴之輩,缺乏凝聚力,至今仍然在割據勢力,雖然造成現在勢力均衡,但是決不是長久之計。到後來必會被神玄兩宗耍奸計各個擊破。”
卓長風默然,他知道這是事實,如非魔妖兩宗之人不肯輕易服人,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被神玄兩宗壓得死死的。
蚩尤的模糊人影似有精光暴閃,直透血色迷霧,凝聲道:“這個局麵,就算本尊主出麵也不是一時能完全改變的。此時,隻有他們兄弟倆的崛起才能打破這個僵局,耀陽和倚弦兩人已經被神玄兩宗視為眼中釘,定然不會隻跟我聖妖兩宗交惡。他們兩人的性格,我再也清楚不過了,他們決不會甘於屈居人下。特別是耀陽早對神玄兩宗和現在的人界形勢大為不滿,如果讓他們培養出自己的野心,即便是神玄兩宗擋阻在前,也會被他們兄弟倆攻之後快。”
卓長風一震,雙眼一睜,神光炯然,沉聲道:“以耀陽和倚弦的修為,神玄兩宗已經難以對付他們。再以耀陽在人界戰無不勝的威名,加上他那完全真材實料領兵能力,神玄兩宗隻在背後插手恐怕擋不住耀陽他們。尊主的意思是以耀陽和倚弦打亂神玄兩宗的計劃和步驟?”
蚩尤得意地大笑,模糊的身影整個都在顫抖,喝聲道:“長風你終於恢複了應有的理智,不錯,隻要消除聖主誕西的傳說,神玄的威信盡喪,西岐也將失去一爭天下的優勢,你說他們肯袖手旁觀嗎?”
卓長風點頭道:“尊主考慮得甚是,神玄兩宗不會坐視,麵對強如耀陽和倚弦,他們恐怕隻能拋棄計劃親自出手,他們一動,我聖妖兩宗之人也決不會錯失良機,定是乘機而起,三界勢力將會打破平衡,造成動亂,到時才能有可乘之機。”
蚩尤沉聲道:“長風,你要記住,本尊主不是神玄兩宗,意不在什麼人間大勢,而是整個天地三界。失去人界掌控權對神玄兩宗而言是災難,但對於從未掌握過人界的本尊主而言,隻是一個跳板,隻是讓本尊主攪亂三界的好工具。”
卓長風恭敬地道:“長風曉得了,尊主請恕長風剛才一時糊塗。但是屬下還是擔心耀陽和倚弦絕非肯服人之輩,如今又是修為大進,他日做大恐難以降伏。”
蚩尤哈哈大笑道:“這個你就放心吧,他們兩兄弟是本尊主當年費盡心血造就出來的,本尊主怎麼會無法降伏。若有必要,本尊主自有手段讓他們束手就擒,你就不要擔心了。”
頓了頓,蚩尤囑咐道:“現在三界暫時平穩,起不了很大波瀾,你不必著急,但是長風你一定記住一件事,注意耀陽和倚弦的一舉一動,因為他們時刻有可能去往刑天族地。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並進入刑天族地,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計,唯獨不能放過‘上古魔典’,本尊主倒要看看裏麵究竟說了一些什麼?”
“屬下遵命。”卓長風點頭示意明白。
“現在你去吧,若無要事不必來找我。”蚩尤點頭讓其離去。
“屬下告退。”卓長風恭敬地行了個禮,風遁而去。
隻有一個虛影的蚩尤目送卓長風離去,沉默良久,突然揮手一揚,一道魔能散出沒入他身後的洞壁,透過紅光血霧,勉強可見洞壁上有一片黑影,卻是一個魔門封印。
魔能瞬間被封印所吸收,青光閃爍,一個身影逐漸顯示出來,越來越明顯。
最後那人完全呈現,竟是全身都背貼在洞壁的苦鱉婆婆,黑色的魔氣將她完全縛在洞壁之上,絲毫不讓她有一點彈動的力氣。
望著神色憔悴的苦鱉婆婆,蚩尤冷喝道:“苦鱉,你不要與本尊主作對,忠心為本尊主做事,否則你的結果隻有一個,便是與你那老不死的頑固師尊一樣,神識俱滅,不留一點殘渣在三界之中,你知道嗎?”
苦鱉婆婆昏黃的眼中怨恨深藏,但承受兩次天劫,修為盡消的她如何能奈何得了蚩尤?何況活了這麼多年,她更加不願死亡,此時她唯有戰栗地問道:“我現在身無半點修為,你……究竟需要老婆子做什麼……”
蚩尤嘿嘿一笑道:“苦鱉,你果然是識時務,比你那個老鬼師父聰明多了。本尊主修為通天,萬事不愁,無需你做什麼艱難的事情,隻要到時候替本尊主翻譯‘上古魔典’即可。”
苦鱉婆婆一愣,大是不解,疑惑地看著虛影的蚩尤,問道:“‘上古魔典’?師尊曾經說過,那魔典不過隻是記錄當時魔族中的一些日常事物,並無什麼秘密可言,你要這個幹什麼?”
蚩尤哪會相信,哼道:“這魔典盛名久傳,定不簡單,別的都無所謂,本尊主最想知道那個傳說千年的魔星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那老鬼師父鱉靈聖母竟連不怕我蚩尤,而唯獨懼怕此事。”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有一點他還是沒說出來,他更加在意的是鱉靈聖母臨死之前斷言自己終究將功敗垂成的預言,雖然他不信,卻始終心有戚戚,如果能從魔典中看出什麼自是最好。
“師尊也怕此事?”苦鱉婆婆更怔,不由地喃喃自語。
蚩尤的虛影突然一顫,聲如霹靂地厲喝道:“本尊主不信這狗屁魔星能有什麼厲害,魔典將是會證明這三界之主唯有我蚩尤配做,任何人敢違抗本尊主,我就讓她神識俱滅,永不得超生。”
苦鱉婆婆身子戰顫,眼中懼意大盛。
蚩尤見苦鱉婆婆驚懼,微微輕笑道:“本尊主容不得忤逆之人,但也絕不會虧待有功之臣,隻要你為本尊主辦事,本尊主自有好處給你。如果你能好好地聽本尊主之言,將魔典翻譯出來,本尊主可以再次承諾,傳受歸元聖璧之能給你,讓你能恢複修為。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