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蘇然的矛盾和糾結當中慢慢地過去。
窗外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究竟到哪裏了。
葉北辰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地問她：“然然，你睡了麼？”
“沒有。”蘇然立刻回答。
“睡一會兒吧，還得幾個小時才能到Y市呢。”葉北辰說。
“……可是我睡不著。”蘇然說。
這一路上那麼單調，她都沒能睡著，甚至連個瞌睡都沒打過。唉，可能是這個晚上實在過得太折騰了吧，她現在根本無法入睡。
葉北辰停頓了半秒，才問她：“是嚇著了吧？”
“那倒也沒有啦。”蘇然說著小小的謊話，她不希望葉北辰太為自己擔心。
說實話，即便蘇然以前也經曆過不少的暗算了，但是像今天這樣的陣仗，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趁著夜色在國道上開車飛馳的事情，總讓她聯想到電影裏亡命天涯的橋段。
怎麼可能不緊張呢？
葉北辰輕輕地笑了一聲，跟她說：“放鬆點兒。那個女人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離開江城了，更猜不到我會把你送到哪裏……你可以放心了。”
“可是我不放心你。”蘇然小聲地問：“北辰，你……你會很危險麼？”
“不會。”葉北辰回答得非常篤定，隻是這份情緒究竟是出於對自己的自信，還是為了安慰蘇然，這個蘇然就猜不出來了。葉北辰的段位實在太高，蘇然總是猜不透他。
“你要聽歌麼？”葉北辰換了個話題。
“好啊。”蘇然應了一聲。車裏實在是太安靜了，靜得讓她心裏發慌，要是有點音樂的話，說不定可以讓她放鬆一些。
葉北辰開始用車載CD放歌，是一首外文歌曲，蘇然聽不懂歌詞。柔軟慵懶的女聲緩緩地傳來，倒是真的讓蘇然的情緒放鬆了很多。
“困了就睡，到地方我會叫你的。”葉北辰有跟她說了一遍。
“嗯。”蘇然回應，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腦。
剛才放鬆下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累了。她現在畢竟是個孕婦，精力本來就比一般人要差，更何況是之前精神一直緊繃著，消耗得就更大了。
很快，她就睡著了。
葉北辰默默地開車，努力地打起精神，不讓自己犯困。
他都已經很久沒有熬過夜了，現在還真有些不適應。晚上開車實在是一件太單調太無聊的事情，周圍都是黑漆漆的，特別容易讓人犯困。不像白天，亮堂堂的，還可以看見國道兩邊的景色。
葉北辰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了，他慢慢減速，把車停到路邊，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咬牙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現在坐在他身後的，可是比他性命都還要重要的人，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有絲毫的分神。
稍作休息之後，葉北辰覺得自己的狀態終於好起來了，才繼續開車，向著Y市所在的方向繼續前進。
天色漸亮，天空終於不再是黑沉沉的顏色，而是變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色澤。
薄薄的霧氣騰起，潮濕而又朦朧。葉北辰稍稍減慢了一點車速，以確保安全。
已經快到地方了，他的神經也終於可以稍微放鬆一些。這一路上都沒出什麼狀況，最後的這點距離，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
下了國道，再開一段，終於進了Y市範圍。此時，天已大亮。
蘇然睡得並不是很熟，被光線這麼一照，很快就醒了。她揉揉眼睛，含混地問他：“到了麼？”
“快了。”葉北辰說。
蘇然轉頭望向車窗外，看著陌生的街道和建築，那一瞬間，心裏頭說不出來的難過。
到了Y市，也就意味著她要和葉北辰分開了。
“北辰，我可以坐你身邊麼？”她輕聲地問。
“可以。”葉北辰把車停下，讓她可以下車換位置。
蘇然推開車門，打了個激靈。Y市可真冷啊！她抱緊自己的身體，快步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車門坐進去，還是忍不住直打激靈。
葉北辰默默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又用手摸了摸她的臉，滿眼不舍地說：“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麼？”
“知道。”蘇然連連點頭，鼻子卻忍不住一陣陣泛酸。她好舍不得跟他分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