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活的鬥爭策略——李越然談鄧小平
李越然，1927年生。黑龍江人。原中共中央代表團俄文翻譯。2003年逝世。
1960年起草委員會應該說是在小平同誌率領下，我們黨經過了針鋒相對的鬥爭，把蘇共中央起草的文件裏最核心的幾條都給他打掉了，這應該說是同小平同誌貫徹執行毛主席為首的黨中央的指導方針和靈活的鬥爭策略有極大的關係。什麼時候講什麼話，什麼時候針對著哪一條主要去考慮，他都有些很重要的指示。到了1960年八十一個國家大會的時候，當時團長是劉少奇，副團長是鄧小平。簽字不簽字在當時就是分裂不分裂，這是個最主要的問題，那時如果宣布我不簽字，中國共產黨不簽字，那就公開分裂了。在小平同誌主持之下，開會有三種方案，一個是不簽字，一個是有保留地簽字，一個是簽字，最後當然報告中央決定了。按照小平的想法是簽字。後來專門在我們的使館召集了幾個國家的黨開會，包括印度的、日本的共產黨等，一起開會，商量了一下，明確了我們的態度。蘇共中央實際上是要發動一場對中共的圍攻，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簽字。其他幾個國家的黨基本傾向這一次中蘇兩大黨無論如何不能不簽字，中國共產黨要是一不簽字，那就是破裂了，所以小平同誌站得高看得遠。這都跟少奇同誌是一致的，還是爭取簽字，維護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團結。簽了字之後，小平同誌就先回來了，劉少奇就留下做國事訪問，這是曆史上一個有名的東西。1963年就全麵破裂了，形勢也不一樣了，會談的方式也不一樣了，除了禮儀性的宴會，基本上沒有個別的交談了，都是坐在辦公室裏照稿宣讀，你念你的，我念我的，彼此攻擊了，你攻我，我攻你。小平同誌即席講：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反斯大林，你們為什麼這樣怕斯大林？是不是斯大林的魂把你們迷住了？當時閻明複同誌翻譯這句話，翻譯得也很好。閻明複的翻譯水平很高，如果翻成是不是斯大林的魂把你們迷住了，這樣不好，這樣人家誰也不懂，閻明複翻成“是不是斯大林的幽靈在跟隨著你們”，正好是這個意思。
再一個小平同誌高深的地方，就是在關鍵時刻有力地回擊蘇共對我們的攻擊。當時蘇共對我們施壓，但表麵上要談，要好，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蘇共方麵到最關鍵的時刻打出一張牌，就是要求雙方無條件地停止論戰。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樣來回擊他們呢？小平同誌說可以，完全可以停止，但是有個條件，你必須先承認你們錯了，因為你已經攻擊我們很多很多了，我們什麼話也不說了，這怎麼行呢？那好，你發表一篇東西，說以前攻擊中國共產黨都錯了，那我也不發表了。這很厲害呀，而且站得住呀，要不然他就說咱們要攻。但是怎麼樣去繼續進行鬥爭呢？當時在內部研究的時候，小平同誌跟彭真講，很簡單，隻有一條，你蘇共中央隻要承認錯誤，就是你都撤銷，你說我們原來發表的那些文章統統是不對的，我們都撤銷它，這樣我們也停止，我們保證報紙也不再說了。什麼也不再說了。這樣一下子就把他們打回去了。我們也知道他們不能接受，但是有個鬥爭策略。所以我說小平同誌在中蘇論戰這樣重大的曆史階段，在處理兩黨的關係上，那是毛主席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準確地、高度策略地運用和執行了中央的戰略方針，既反駁了當年以赫魯曉夫為首的蘇共的無理攻擊，又維護了我們的利益，又向全世界表明我們中國共產黨的態度，所以確確實實是既有原則性，又有靈活性。所以蘇共中央領導、其他兄弟黨都認為小平同誌是非常難得的戰略家，是毛澤東直接的、最得力的助手。
八十一國會議，蘇斯洛夫在發言時談到我們給蘇聯專家發白旗的問題。我打電話跟北京核實，問了專家局的局長，全麵核實情況。材料回來了，是的，是給重慶熱電站的蘇聯專家組送了一個白旗，這個白旗是白緞子做的，四麵鑲著金邊，中間是八個紅字，叫“真誠友誼，無私援助”。輪到小平同誌發言時，小平同誌在講台上看著蘇斯洛夫說：蘇斯洛夫，你對我們的攻擊，總得講事實呀。不講事實，這不就是無理的攻擊嗎？你說我們搞“大躍進”，是，我們搞“大躍進”，人民群眾都起來了。說“大躍進”把你們蘇聯專家的白旗也拔了，這不是荒謬嗎？是的，在重慶是給你們送了個白旗，那個白旗是白緞子做的，四麵鑲著金光閃閃的金邊，還有八個字是紅字，叫做“真誠友誼，無私援助”，這難道是你們說的那種對你們不友好嗎？還是最友好的表現呢？請你思考一下。搞得蘇斯洛夫一個大紅臉，全場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