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歌臉上的淺笑第一次淡下去,他不說話,卻抱起琴來跟著顧連城走出去,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楚辭一眼,留下一句,“保重身體,小妹。”
“……”楚辭也沒說話,但她看這兩人的臉色也可以猜出來,大概顧笙歌的娘親是活不長了。
傍晚的時候,顧連城回來了,一回府就先去了楚辭的院子,關切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但對於她為何會因為那個‘大劫’而昏睡卻隻字不提。
楚辭不問,看到他身後沒跟著人,沉默片刻後問,“他呢?”
顧連城神色也黯下來,歎氣似的說:“她過世了,笙兒在那裏陪著她,不肯回來。”
楚辭聽了,隻問一句:“在哪?”
顧連城當時心思沉重,也沒細想就說了一個位置。
當晚下起了雨。
楚辭一夜沒睡,閉上眼就想起顧笙歌為她撫琴時的畫麵。
第二天雨還在下,楚辭出了府,讓府中的下人送自己去顧連城說的那個地址。
那是在帝京郊外的一處草房,大老遠的,就看見那個小草房旁邊種著一棵了很大的梨花樹。
雪白的梨花漫天飛著,很美的場景,卻莫名美得哀豔。
楚辭打著傘在雨中走,一直走到小草房前麵。
那裏新立起一座碑,小土堆前跪著衣衫雪白的少年。
她撐著傘站在顧笙歌身後,片刻後,他回頭,與她對視。
楚辭給他撐著傘,看著他清雅絕倫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類似於惘然而哀切的神情,心裏驀地一動,鬼使神差地就說:“可不可以跟我回去?”
她才說完這句話,顧笙歌卻忽然向前一撲,抱住了她。
那時候楚辭這具身體隻有七歲,嬌小瘦弱,他跪著,剛好抱住她。
楚辭有些僵硬地讓他抱著,感覺身上都被他已經濕透了的他給浸濕,然而她沒有掙紮,因為他白皙如瓷的臉頰蹭在她的脖頸旁,她感覺到脖子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
他哭了。
那一刻楚辭是真的在擔心,擔心那時受到巨大打擊的顧笙歌會不會也消失了。
心裏忽然就莫名的一聲歎息。
然後楚辭聲音很小地說:“跟我回家吧……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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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你死了嗎?”
蒼翎越壓著怒氣的聲音把楚辭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來。
幾乎一瞬間,楚辭立刻換上招牌式微笑說道:“啊,陛下,剛剛臣在認真地考慮陛下的問題呢!”
“嗯,那現在考慮完了嗎?”蒼翎越一副明顯不相信的樣子
楚辭忙做一本正經狀回答:“臣認真地考慮完了。”
“嗯哼。”蒼翎越冷哼一聲,示意她別再廢話。
“臣本是江南人士,兩年前,在顧相初次到江南巡視時與他相遇,當時正值流寇作亂,臣有幸得顧相相救才逃過一劫。”楚辭邊說邊做無限感激狀。
蒼翎越對楚辭這幅模樣嗤之以鼻,頗有些不屑的意味,“就這樣?”
楚辭想了想,補充道:“在那之後的又幾天,臣與顧相再次偶遇,並因為運氣使然又救了顧相一命,也因此與顧相結為知己。”
楚辭本來的想法並不包括與顧連城和顧笙歌扯上關係,可既然已經讓蒼翎越察覺到了端倪,倒不如她大方承認與顧笙歌關係不錯,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樣或許可以避免以後會與顧笙歌站在對立麵。
好在顧笙歌雖然身為左相與寧懾空權力相當,但比起野心勃勃深受皇帝忌憚的寧懾空,顧笙歌在蒼翎越眼中更可靠。
這不僅是因為顧笙歌為官清廉備受好評,也有父親顧連城是保皇黨有一定的關係。
楚辭曾經想過,幾年前蒼翎越願意頂著外人說國公勢力太大恐有風險的壓力,讓顧笙歌為左相,除了製衡右相寧懾空之外,與信任老臣顧連城也是有關係的。
畢竟有傳言曾說,蒼翎越曾經想過要娶國公的小女兒,隻是在見過顧鸞歌的畫像後才絕口不提此事。
而楚辭現在偷偷瞄一眼蒼翎越,看他神色莫測,再次慶幸,幸虧他嫌她‘醜’……
而蒼翎越,在聽完楚辭的回答後沉默了有一會兒,一開口說的竟然說:“想不到江南地區的禍亂居然這麼嚴重。”
“……是。”想不到陛下您是如此的不抓重點,楚辭腹誹的同時也暗自鬆了口氣,因為這差不多也意味著,她的說辭,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