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楚風醒來之時,躺在一張床上,這是一張行軍中臨時搭建的床榻,本來十分簡樸,不過散發出淡淡清香,令人神怡,他意識到,這是女子的床。
平常楚靈溪睡床,他睡木椅,所謂貼身侍衛,隨時保衛在側,早已習慣了,今日卻上了楚靈溪的香榻,倒是讓他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最難消受美人恩,更何況對方是青陽州大公主。
似是看出楚風所想,楚靈溪道,“不用多想,你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
側頭一看,隻見楚靈溪坐在桌前,捧著本古籍閱讀,長裙外套了身軍裝,肩掛披風,長發幹練的束在腦後,神情俏冷中帶幾分嚴肅,使其有種女子英氣。
楚風從床上起身,揉了揉腦袋,之前的記憶一點點湧來,心想這哪裏是受傷?
他卻如何知道,關於他體質的秘密,楚靈溪心裏敞亮,隻是沒有點破。
而他,自然也不會主動說出來,盡管終有天所有人都會知道,因為這種事是瞞不住的。
第一次痛苦的是他自己,或許下一次,當他失去心智,萬一真的像書中所說那樣,變成嗜殺的魔頭,隻怕整個世界都容不下他。
他緩緩回憶,記起自己逆靈發作,然後便是昏了過去,至於楚靈溪的相救,白子鳳的下場,卻是完全沒有印象。
楚風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怎麼回來的?”
楚靈溪轉過頭來,淡淡的瞧著他,道,“你說呢?”
楚風略微一想,自然明白,道,“謝謝!”
楚靈溪笑了笑,道,“不客氣。”
這種在她臉上難得一見的嫣然笑容令楚風心中一動,怔了半晌才道,“我睡了多久了?”
楚靈溪道,“一整夜。”
楚風沉默,那就是說自己一夜都睡在她的床上,她則是守在這裏,一夜未眠?
他神念一動,內視靈基,發現完整無缺,毫無逆靈發作過的痕跡,甚至靈基隱隱有更強大的趨勢,難道逆靈發作對靈基的損毀隻是一時的?
沉吟半晌,楚風道,“白子鳳呢?”
楚靈溪忽然眼光一冷,道,“死了。”
楚風訝道,“死了?”
楚靈溪輕輕點頭,道,“嗯。”
楚風追問道,“怎麼死的?”
楚靈溪道,“被我殺死的。”
楚風道,“你為何殺他?”
楚靈溪挑眉道,“我不能殺他?”
楚風沉吟,對自己來說,已經知道楚紅綾不在風行州,以白子鳳懦弱的性格,在生死攸關之際,他沒有膽量也沒有理由說謊,所以他死也就死了,不足為惜,而對於楚靈溪來說,她當然能殺掉白子鳳,隻是這似乎不符合她原本的計劃?
楚靈溪淡淡的道,“這的確不在我計劃之內,不過我自有下一步的對策。”
楚風道,“白子鳳雖死,但風行帝並不知情,所以你打算利用這一點?”
楚靈溪道,“沒錯,咱們不動聲色,且看風行帝那老兒如何行事,如果綾兒真在他手中,為了他兒子的安全,他定然會用綾兒來威脅我。”
楚風沉吟著,這確實是個辦法,雖說楚紅綾的事希望渺小,但如此一來,更加能夠斷定楚紅綾在不在風行州。
楚風轉念一想,原來這個表麵冷漠的大公主,對自己的妹妹也是在意的,畢竟血濃於水,並非每個帝王之家的人都冷血無情,六親不認。
他伸展了一下身子,長舒一口氣。
這時,帳外探子來報,“啟稟公主,風行大軍自南北西三麵向我軍包圍了過來。”
楚靈溪身子一振,肅然道,“敵軍有多少人馬?”
那探子道,“估計有四十萬左右!”
“四十萬?”
兩人都是吃了一驚,看來風行帝在三十萬大軍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十萬人,如此動作,可見風行帝已動怒了。
眾將領商議一番後,大家一致認為無法應戰,最好暫避其鋒芒。
楚靈溪對此也頗為讚同,不過出現了一個難題。
敵軍從南北西三方夾擊而來,隻有朝東麵跑,而東麵一百餘裏處是一條大江,難以行軍,若被敵軍追上,就將陷入背水而戰的不利境地。
眾人圍在沙盤前看著地圖,皆是皺眉沉思。
楚靈溪凝視著地圖的同時,也觀察著眾人,在她看來,周德勝作戰勇猛,身先士卒,其手下軍紀嚴明,是一支鐵軍,但他智謀欠佳,至於李文超,據說本是文官出身,後來轉做武將,不夠善斷。
但這些缺點影響並不大,因為對楚靈溪而言,他們隻需要做到一點,那就是絕對的忠誠。
過了許久,周德勝道,“依我看,咱們撤到半途時,就近埋伏,突然殺他個回馬槍,就算死,也要多拉幾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