跫然寒穀少人聲，闃然的四野，悄愴幽邃，淒神寒骨。
陰風森然，與方才走過的相比恍若兩個世界，難以名狀的心悸感不由浮上心頭。
方自橫甚至沒敢回頭，直接是縮著脖子緊緊的跟在沙芃的身後，莫敢有一步走錯。
幾天的時間，方自橫終於平複了些，可是沙芃師徒三人見方自橫胃口不漲，覺得肯定是還沒恢複，所以決定將他帶到這裏讓他漲漲眼見與自信。
可實際上，方自橫的確內心已經承認了這個現實，至於他的飯量，倒真不是他因為情緒低落而吃得少，隻是……他們的飯量實在不是人可以比擬的。
要知道，他們早已辟穀，對於修士食物大抵是用來享受的，可對他們來說這些就像是凡人的日常三餐，必不可少。
而他們不僅是三餐，整整十三餐，正午之前有四餐，午時要吃兩頓，至於午時之後，則還有四頓，到了日落之後，他們就稍微收斂有些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還有三餐要吃。
整整十三餐，就算方自橫是修士，可也實在消化不了這麼多蘊含各種靈力的食物。
這一點，他也的確很是佩服這師徒三人，仿佛肚子之中如無底洞一般，無論吃什麼都能正常消化，不會引起絲毫不適感。
“自橫啊，聽說昨日你請二胖吃了火蜥鯢鶩羹，這個……價值可不菲啊。”
事實上，並非方自橫想請龐雙疊，實在是他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到了燃藜城之中。
因為那一日，龐雙疊幾人盛情邀請，可方自橫看了看他們吃的食物覺得絲毫不對自己胃口就決定外出覓食。
雖然穿著樸素甚至略顯庸俗，但是巧合的是幾個月前，他和鄧通“大鬧”燃藜古閣旗下的商會時，被不少人烙印在了腦海之中。
所以他剛走了沒多久，便被城中一個紈絝子弟邀請去燃藜古閣內最奢華、最華貴的一間酒樓。
方自橫自然沒有拒絕，白送上門的好事，豈有不占便宜的道理。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吃飽喝足之後回到讓列山頭碰巧遇見了龐雙疊，結果他竟然光憑方自橫身上的味道就分辨出了他昨日吃了什麼。
至此，每當方自橫外出，甚至邁出了茅草屋一步，這龐雙疊必定如影隨形，如蛆附骨的跟著他。
雖然頭疼，不過也替他解決了一些小麻煩，譬如一路之上絕不會遇見什麼打招呼抑或是好奇八卦之人，因為他們早已被龐雙疊身上的氣味熏走了。
“價格倒還好，隻是吃多了有些膩味。”
方自橫沒聽出其中問題，隨意敷衍倒，主要還是他現在腦中盤踞著周遭傳來的陰森恐怖的感覺。
“膩味？膩味沒事，下次帶著師傅去，我教教你怎麼吃。”
“啊？噢。”方自橫先是一驚，而後隻得點頭。
見他點頭之後，沙芃也是眉開眼笑，步伐都快上了不少。
“到了。”
沙芃止步之際，方自橫也是隨之停下，抬頭之後，後者臉上滿是疑惑。
選擇徒步前來，竟然隻是來看這個？
一截枯樹枝，準確的說，是一截再平常不過的已經沒有了生機的枯敗樹枝。
“果然是天選之人，看來閣主是早已發覺了你的天賦異稟這才舉薦你來到我這裏。”沙芃看方自橫的反應極為高興，連連拍了拍他的肩膀。
後者眼睛一眯，額頭之上不由有些抽搐。
天選之人？
這個詞他很熟悉，而這四個字對他來說代表著痛苦，代表著憤怒，甚至是殺意！
“咳咳，師傅啊，你帶我來這到底是想幹嘛？”
他不信，到這來就是為了看一看眼前漆黑磐石之上的一截枯樹枝。
“用心感受。”沙芃微微一笑，沒有明確告訴他。
方自橫眉頭緊皺，而後緩緩開口：“很強的結界，恐怕我若是不小心誤入其中撐不過一息時間便會身隕。”
“然後呢？”
“然後？沒了。”方自橫搖頭。
“你沒有聞到浩然之氣嗎？”
“浩……然……之……氣？”
方自橫一字一頓的說道，像看個傻子一般的看了看沙芃。
而後者則投以他堅定的目光以及期待的眼神。
無奈之下，他隻能將五感、神識展開到極致，特別是嗅覺之上，他簡直要把周圍一圈的靈氣都要吸個遍了。
“不可能啊，難道！！”
沙芃忽然大笑出聲，然後竟然一下子跪了下來。
“先祖庇佑，讓我等尋到這般好的苗子！”
“自橫，還在等什麼，還不跪下！”
沙芃徒然扭頭看向他，大喝道，後者也是連忙跪地。
學著沙芃的樣子，方自橫也是朝著那枯樹枝磕了幾個頭，心中也是憋了一大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