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萬慶殿(1 / 2)

何蒼擺弄著棋盒裏的白子,捏起一顆又放下,又捏起一顆,目光似在上麵留戀,卻又虛的很。棋子發出“嗒嗒”的碰撞聲響,如同心中不安的鼓點。

“顧家?”何蒼依舊笑得大方,沒有絲毫遮掩,“皇上大病,哀家主持臘八節。為了祈禱皇上早日康複,特意命人另外做了臘八粥施贈百姓。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百姓皆可分得,誰又知是哪個有心人故意借此發揮?”

陸桑心下一沉,表情僵了僵:“太妃如此說,借題發揮的不過是荇兒。”

“聽說有位提刑大人斷獄審案極為高明,近日回了京,皇上何不讓他去查查?哀家也是不信荇兒會做出此等事的。”太妃不緊不慢地回答,好容易挑出一顆棋子放下,苦笑道,“哀家輸了。一子走錯,滿盤皆輸,何況步步皆錯?可有時,一旦走錯再也挽救不回來了,也隻能一直錯下去。”

陸桑麵對棋局沉思,目光複雜地落在何蒼身上,雖是滿腹疑惑,卻還是笑道:“是太妃屢屢相讓,故意為之。還是朕技不如人。”

太妃兀地抬頭,對上陸桑那雙澄澈的雙目,好久,露出憐慈的目光:“皇上還是太過耿直善良,若不是逸興王幫襯,遲早是要吃虧的。”

這個皇帝雖然已經不小了,可是真的太過仁慈耿直。若她完完全全是何金楊的人,逸興王也保不住他。

“朕隻是不想隨意斷了情誼。”陸桑無奈笑道。

麵前的這個女人,他是真的討厭,從他有意識起便開始討厭,不明白父皇為何一直帶她在身邊。特別現在知道,她竟還是個假的,更是難以理解。現在坐在這裏跟她談論,明明知道她說的話裏沒有一句真話,卻能感受到她語氣中深深的無奈,以及對他抱有的極大希望。

何蒼挑了挑眉,正視前方,眼中多了許多說不清的東西,更多的是悲哀,對這位非親生的君王諄諄教誨:“做君王,心就該狠一些。你父王夠狠,四海皆歸。你太過仁慈,隻會讓奸人鑽了空子。”

“父王並非心狠之人。”陸桑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企圖字字砸在她的心上,“父王有天賜神眼,卻還是容忍欺騙之人留在身邊,可見他之仁慈。”

何蒼扭頭與他對視,目光犀利,閃爍著跳躍的光芒,勾唇一笑:“你知道,貓為什麼愛耍囊中老鼠麼?可若這隻貓太過弱小,還是不要隨意遛一隻聰明壯碩的老鼠,小心被反咬一口。好了,哀家累了,皇上可還有事?”

“太妃已經給了朕方法,朕會派馮植去查個清楚的。朕便不打擾太妃休息了,這便退了。”陸桑最後瞥了一眼那局棋盤,他的步步緊逼輕而易舉勝了何蒼的步步退縮,他倒底是贏了還是輸了?搖了搖頭,忽然回頭,“對了,朕近日才聽聞,太妃自小患有心痛症,這麼些年沒見太妃犯過,可是好了?”

“皇上有心,先皇身邊有神醫聖手杜景胡杜大夫,早就在嫁給先皇時,被杜大夫治好了。皇上才應注意,這病疾要徹底根除才是。”何蒼含笑解釋,不見一絲慌亂。

“多謝太妃提醒。”陸桑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何蒼見他出了門,這才將緊繃的神經鬆了鬆,看著那個利索的身影有幾分擔憂,目光中也閃過一絲狡黠。何金楊給她下套,就不要怪她給他下絆子了。

陸桑坐著步輦回了萬慶殿,剛到門口,便見一華冠婦人等在門口。

身披狐皮錦裘,頭梳雲髻,戴以金釵步搖,瓜子小臉,娥眉秀目,櫻桃小口。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力能扛鼎。這位正是他的二妃之一,旒妃何檀檀。

見陸桑回來,立馬笑開迎上。

“皇上,你可回來了!”

何金楊不似老將軍那般忠心無二,是個野心勃勃的主。當年讓她在皇帝枕邊吹風,逼走了皇後。後來又讓她在宮中處處收買人心,將他的人安插在宮中。

新皇身邊都是逸興王的人,他奈何不得,就鑽了新皇喜歡元棠的空子。她無法,隻能讓耍盡心機拆散元棠和昌蓀,讓齊代送元棠進宮。

她早就想擺脫,當初是不想讓先皇失望。後來新皇登基,她又不忍心何金楊借機牽連於麵前的中書令齊代。更何況,她還有個女兒。

“不如,我們向皇上投誠?”齊代試探詢問。

何蒼搖了搖頭,淒涼笑道:“皇上本就因為我摻和逼走了他母後一事,對我耿耿於懷,我若說了,隻不過給他一個除掉我的機會。椒兒和你也會受牽連。”

齊代道:“逸興王興許會幫你。”

“逸興王?”

齊代點頭:“逸興王向來以大局為重,而且通情達理。元棠說,皇上私訪路上,因為她泄露蹤跡遭遇各種殺手;而且此次荇兒失蹤跟江葛有關,江葛乃是戲閣的殺手。可見,何金楊極有可能是跟戲閣聯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