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三尺講台下的學生看他的眼神中有不屑,有懷疑,也有不可置信。
他們這個班級是一個差生班,班裏有學習不好的學生,有不願意學的學生,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還有成材,上大學的機會,所以對於劉福海的話他們也隻是感覺有些驚訝,僅此而已。
第二天開始,他開始找家長談話,希望這些家長能夠給孩子一個好的家庭環境,接著幾乎每天都在學生們的身邊,有的苦口婆心,有的嚴厲訓斥。
到最後他真的實現了他在講台上說的話, 他不擇手段的讓這一個班的學生全部成材。
第二年高考之後成績出來的那天,所有的家長與學生都向他打電話致謝,還有許多家長帶著學生送來了錦旗,收到了幾十張謝師宴的請柬。
他當時很認真的準備了給每一個學生的升學紅包,紅包裏不止有錢,還有一張寫著他給學生提建議的紙條。
劉福海瞬間成名,教出一個班都是一類重點大學的老師沒有任何不出名的理由,所以他出名了。
自那以後他就成為了一高尖子班的常駐班主任,每個學生家長都希望把自己的孩子進入他的班裏。
但他卻再沒教出那樣的班級。
孔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師,他什麼時候居然變的這麼狂妄?
他曾經也被稱為謙謙君子,努力的遵循著因材施教,但是為什麼會變成一個隻關注成績的老師?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教師這個職業原本不就是這樣嗎?不管是學生討厭還是喜歡,不都應該盡心盡力的像推動水流一樣引導他們去廣闊的大海嗎?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了一個不斷去插手控製學生的機器。
劉福海將眼鏡摘下來,揉亂梳的油亮的頭發,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走到講台邊,劉福海第一次將自己的頭深深低下來,聲音沙啞但是用力的說道“同學們,這麼長時間一來是我錯了。”
六班的學生已經被現在的情況給弄的混亂了,剛剛不是還在跟陳牧吵架嗎?怎麼突然變成煽情了?
劉福海抬起頭的時候,雙眼已經通紅,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福海的低頭沒有引來掌聲,教室內一片寂靜。
他從講台上走下啦,走到陳牧的身邊,再次深深低下自己的頭,說道“如果我說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會原諒我嗎?”
陳牧切了一聲,說道“那我殺了人然後說我錯了,對方是不是也能原諒我?之前被你毀掉的那些差生是不是也願意原諒你。”
夏芷蘭心善,是屬於很容易原諒別人的類型,劉福海一低頭她就已經心軟了。
聽到陳牧說話還是這樣帶刺,心中很不舒服的拉了拉陳牧的衣服。
但是陳牧卻完全沒有理會夏芷蘭,而是繼續說道“如果還想繼續說話就抬起頭,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老師這樣做我可受不起。”
劉福海緩緩抬起了頭。
抬起頭的時候,許多學生發現現在這個頭發亂糟糟,臉上也沒有眼鏡的劉福海竟然變的十分順眼。
“想讓我原諒你是不可能的。”
劉福海眼神暗淡,他知道對方肯定是不會原諒他的,但他心中還是抱有一絲僥幸。
“我理想中的語文老師是一個有氣質,有才華的儒雅學者,而不是一個成天梳著三七分的油膩中年人。”
陳牧說完便低下頭繼續看自己手裏的書了。
夏芷蘭聰慧,聽出了陳牧話裏潛藏的意思,很滿意的捏了捏陳牧腰間的軟肉。
“我想,這個班也需要這樣一個優秀的有經驗的語文老師。”
陳牧低著頭一邊翻書,一邊又說了一句話。
劉福海眼睛中再次有了光彩,但即便如此他有些話還是說了出來。
“我之前那樣對你,而且甚至還想辦法害你,你真的可以原諒我嗎?”
陳牧無語,你還知道自己做的事很難讓人原諒啊。
但是陳牧此時已經開始翻書,沒有接劉福海的話。
不過坐在陳牧前麵的王思璿轉過身來,對劉福海說道“佛家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師你好好想想吧。”
為了不影響此時陳牧的逼格,王思璿隻好轉過身來幫陳牧回答了這個問題。
劉福海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臉上露出了笑容。
將陳牧手中的書搶了過來,說道“上自習課也不能看這些影響學習的東西,這個我就暫時先沒收了。”
說完,劉福海拿著自己的書便朝著教室門走去。
走到門口,劉福海突然回頭,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