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匆匆流過,似乎是一轉眼便到了三月份。無論是開車還是徒步行走在S市裏,觸目便見鵝黃色的迎春花爬滿欄杆,纏繞枝椏,像少女毫不設防的燦爛笑容。
雖然明媚,可看得久了,見得多了,像每天都吃同一種泡麵,無趣,無趣,還是無趣,會讓人生出這個城市沒啥底蘊的疲乏倦怠感。
顧繁朵最近的心情便恰似這般的低落,當然,她的低落並不是看多了一模一樣的景致,而是因為寒子時。
眼瞅著植樹節,安安的六周歲生日就要到了。寒子時先生作為孩子的父親,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可是……可是,在年前,他最後一次出差時,便允諾了她,等她回來,他們就去民政局領證。
她等呀等呀,等到了現在,新年都過去了兩個月,眼瞅著顧夜白的案子馬上就要開庭審理,自己也即將去參加GIFR國際珠寶設計大賽,這男人還是淡定得能開出花來。
顧繁朵鬱悶壞了。可她總不能舔著臉皮去問寒子時,“噯,你不是說跟我去領證的嗎?為什麼沒有動靜呢?”
顧繁朵敢發誓,如果她這麼問,寒子時一定會自戀地以為,她在求他娶自己,會被他嘲笑一輩子的。
而且,她馬上就三十三周歲了,老大不小了,還這麼去問寒子時,也太不矜持含蓄了。
可沒有這麼一紙婚書,顧繁朵麵對某些女子的挑釁,到底有些底氣不足。誰叫說白了,就算她和寒子時育有一子,現在這種情況,也隻是同居罷了。
顧繁朵越想越抓狂,憋屈得不要不要的。可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焦慮和寒子時之前的不安,其實也差不多。人到了一個年齡,就想給自己的安定再套上一個保險鎖,哪怕明知道對方心裏有自己,也想要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
偏偏寒子時卻不想給顧繁朵了。更詭異的是,自從那次交談之後,寒子時的不安便淡去了不少,在顧繁朵的肩傷痊愈差不多之後,便又將心思放在了事業上。他重點關注最近剛買下的一部超級火的玄幻小說版權,準備改編成遊戲,計算機出身,各項技能滿點的寒子時親自全程參與這款遊戲的研發。
不知是不是在管理層呆久了,現在嚐試去做自己感興趣的又是技術性的單純工作,寒子時的熱情再度被點燃了的關係,他現在每天都精力充沛,早早就去上班,晚晚地下班。吃過晚飯,就呆在自己的書房裏,繼續吭哧吭哧地忙到深夜,跟之前那個黏糊顧繁朵的寒子時判若兩人。
顧繁朵之前被寒子時黏著,特別不適應;等她好不容易適應了,寒子時又不黏著她了,這讓顧繁朵又閑得慌……
這天晚上,顧繁朵捧著飯碗,抬眸,注視著寒子時放下碗筷,長腿大邁步出餐廳,沒一會兒,便聽見外頭傳來門哢嚓兩聲被推開又關上的聲音,知道寒子時這是又去加班了,她不禁有些失落。
安安掀掀眼皮,瞥了眼一臉怨婦氣息的顧繁朵,“朵朵,如果你想要爹地,你要跟爹地說啊,你不跟爹地說,爹地怎麼會知道呢,你跟爹地說了,爹地肯定會知道的,爹地知道了,肯定會給你的,你不跟爹地說,爹地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麼可能會知道嘛,爹地……”
“顧以安,吃你的飯!”顧繁朵額角突突狂跳,被安安故意的爹地長爹地短,念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仿佛有成千上萬隻蜜蜂在她耳畔嗡嗡嗡地繞口令,弄得她那叫一個心煩意外!
安安吐了吐舌頭,“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
“顧以安,你想挨揍,直說,我絕對滿足你!”顧繁朵清秀的臉蛋飛起兩團紅暈。
安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瞄見顧繁朵一副即將自燃的模樣,決定好心地放過害羞的老媽,湊到顧繁朵耳畔,小聲道:“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去幫你跟爹地說?”
子不教,母之過。
顧繁朵眯了眯眼,捏住安安高挺的小鼻子,滿意地看著他因為呼吸不暢,憋紅了臉,挑高了眉頭,“顧以安,媽咪不是你想調戲,想調戲便調戲的!”
安安瞪大了一雙像極了顧繁朵的杏眼,鼻音重重地說,“嗬,我是看你失寵,很可憐,才逗逗你的!不然,誰稀罕調戲你啊,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安安,你說什麼?!”
“寒以安,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
前麵一句是顧繁朵問的,後麵一句是寒子時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