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母女倆在打冷戰。母親的話多,女兒不說話。
藍玉英在發牢騷,無非是說養女兒有什麼用,隻是在這裏蹲了幾天,就給臉色看了。
燕姿聽任母親牢騷,不予理睬,像是沒聽見似的。
藍玉英收拾了一小盆的衣裳,打算去公用的水池上洗。
燕姿伸手就把那隻塑料盆給奪了,去洗了衣裳。
藍玉英看女兒的背影,好半天沒有挪動身子。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幹嗎要在女兒這裏呆著,何苦來著。
燕姿的心裏窩火呢。母親這次來扮演的角色,讓人看了笑話。
也是,一個已經長大的女生,已經工作了,還要母親像看守嬰孩一樣的守著,這太讓人沒臉麵。燕姿的容忍已經到了底線,再也忍不住了。
燕姿做事的手腳比較的麻利,不一會,就把幾件小衣裳給洗了。在外麵一根索上晾曬了衣裳後,回到宿舍,把塑料盆往床腳下一丟,塑料盆竟然蹦躂了兩下。
母親說:“你這是幹什麼?
燕姿無語。
母親又說:“這兩天,我哪裏得罪你了。我跟你說話,你一句也不答理。”
“你要我說話,是吧。好,我說。”燕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說話,竟然是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
“媽。你在廠裏也住了有小半個月了吧。你想過沒有,爸一個人在家,應該有人照顧他吧。”
“怎麼,想趕我走?”
“不是趕你走。實在是爸一個在家,讓人不放心。爸也那麼大年紀了。”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把自己的事情操心好了,不讓我煩,我就回去。”
“媽。你看你,成天的穿雙紅塑料拖鞋,到處去找人家說話。你把我家裏的什麼事都跟人家說。你不怕難為情,我可是麵子上不好看。”
“我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什麼?”
“怕什麼?是的。不做虧心事,是不怕什麼。可是,你聽說過沒有,人言可畏。你在這裏,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就沒從別人的眼神裏看出些什麼嗎?平時,你這樣精明的一個人,這個時候,是怎麼啦?我看不懂你啦。”
“你答應不再和那個臭小子來往,我就回去。”
“這個事。媽,我跟你實說了吧。不管你在這裏住多久,也改變不了我愛他。其他人,我一個也看不上。你就別聽幾個人在你麵前胡說。沒用的。腿長在我身上。心長在我身上。”
母女倆好生一陣爭吵。燕姿分明就是鐵了心,甚至放出話來,母親再不離開,她離開,這份工作也就不想要了。
“不要工作,你去哪?”母親被嚇住了。
“我去討飯。我和都乙凡說好了。他帶著我,我跟著他,兩個人四處流浪。餓不死我倆。”
“你……”母親氣的手在發抖。
對於這個女兒,藍玉英的心裏比誰都清楚。燕姿打小的時候起,就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孩子。她說到,肯定就能做到。這讓做母親的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燕姿才九歲吧。過年的時候,親戚過來拜年,給了她10塊錢。藍玉英要把這10塊錢收過去。一個要,一個不給。兩個人在院子裏攆著轉圈子。小孩當然轉不過大人。最後,母親硬是從女兒手上把10塊錢搶去。這是下午客人走後的事情。
晚上,燕姿失蹤了。這可急壞了兩個大人。
燕天亮把妻子一頓惡罵。他甚至放出話,妻子要是找不回女兒,妻子也就不要回來了。當兵出身的丈夫,妻子太了解了,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藍玉英嚇壞了,眼淚水沒完沒了的往下流。不管怎麼說,女兒不是抱養的,是她親生的骨肉,能不心疼嗎?她的流淚,倒不是丈夫的罵,也不是丈夫的惡語。她擔心女兒在外麵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