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道:“郡主,尚如初來了!”他的聲音很幹脆,極具穿透力,可他竟把這極具統治權威的音色說的十分契合一個下級對主子的口氣。他到底有多麼強的忍耐力?
王靜剛剛還神遊在煩亂情絲之中,當聽到“尚如初”三個字的時候,思緒便立刻被拉了回來,水眸瞧了一眼將南,喜道:“尚如初!他……”她想起身往窗前瞧上一瞧,可想到昨天尚如初和小額種種嬉皮打鬧的情景,又不禁心生埋怨,心道:“尚如初和那丫頭那般好,我還對他這樣好,真是不爭氣,不知羞!若他來見你,我便不許再給他好臉色看,這才算有骨氣!”王靜道:“他在廣場上嗎?”將南道:“回稟郡主,尚如初已經上樓了!”將南話音剛落,門外邊想起了敲門聲,:“郡主,我是尚如初,還請郡主相見!”王靜哼了一聲,尚如初自然聽出王靜並無善意,微微一笑,推門而入。
王靜冷冷道:“尚如初,你來找我是為了何事?”她已經看到了兩個小乞丐,心中自也猜出一二。尚如初道:“郡主,這二人年紀尚幼,我想請郡主放他二人一條生路!”他說的義正言辭,但並非他有充分理由,實際上,他半點理由都想不出。但隻要尚如初認定之事,那便是對的,他便會去為之努力。
王靜道:“他們是通國叛敵,要放他兩人,你便想也別想了!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悔改,這你是知道的!”尚如初看著王靜的眼眸,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惱怒,更沒有失望。他並不希望能夠左右旁人的思想意願。尚如初輕輕一笑,道:“好,那小人便告辭了!”說完拍拍兩個小乞丐,示意他們跟著他。
尚如初竟然轉身即走。王靜原本以為尚如初會跟她說兩句軟話,說不定尚如初說上兩句軟話,她的心也便就軟了下來,誰知話未說到兩句,尚如初便要帶著人走,王靜心裏一急,道:“尚如初,站住,尚如初!你站住!”尚如初就像沒聽見這句話似的,還在向外走!王靜急的滿臉通紅,隻覺著自己受了極大羞辱。喝道:“將南,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給我攔住他!”將南應了一聲,一個箭步極速衝了出去。
將南的武功不高,他的武藝隻有在兄弟四人全都在的時候,才會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他自然見識過尚如初的武功,心中也確明白他根本不是尚如初的對手。但將南並不畏懼,敵人越是厲害,他便越是興奮,與高手交手,他心中便會愉快舒暢。
1將南已經扯住小乞丐的衣袖,冷笑道:“休想逃!”他的手一回一扯,兩個乞丐便被扔回王靜的房中。尚如初略微吃驚,他絕沒有想到將南的手上功夫竟有如此威力。將南往王靜房中走,尚如初自是不會相讓,道:“將南兄果真好身手,但這兩人今日我便是帶走定了!”說著雙足在地板上一瞪,身子便飛向王靜房中。將南早已料到尚如初不會善罷甘休,早有提防之心,伸手一把抓住尚如初的腳踝,冷冷道:“尚少俠,今日就休怪將南得罪了!”說著發力一甩,尚如初的身子不進反退。但尚如初卻非泛泛之輩,他身兼徐零零,五步童子兩大武林高手的輕功嫡傳。尚如初在空中瞅準一個木柱,雙腿一彎一推,身子便再次淩空而起,這次較上次更快,將南便是看準了,這次卻也抓了個空
。尚如初輕巧落地,王靜手中拿著劍,正抵在小乞丐的脖子上。王靜早料到將南絕對攔不住尚如初,輕叱道:“尚如初,你已經是王府中的人,卻為何還在幫著宋國奸細!!?”尚如初道:“這兩個隻是孩子,為何你要斬盡殺絕呢?他們個成為乞丐,本已經是很可悲的事情了,不管如何,今天這二人我要定了!”王靜聽著尚如初的話語,心生暖意,感念尚如初畢竟心生善念,不願殺害可悲可憐之人。此刻王靜心中雖然略有柔軟,臉上卻依舊故作冰霜,道:“好,你若想要這二人也便可以,我隻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便讓你帶走他們,你願意嗎!?”尚如初微喜,想到在綠林山時,他和栗建華也曾有過類似的要求。這時卻又不知道栗建華身處何處?尚如初道:“好,我答應你!?”王靜雙眸閃爍,十分認真的看著尚如初,快道:“尚如初,你可要說話算話!”尚如初看著王靜一臉認真,似回到了華山盛會前,她還是王初的時候,那時尚如初把王初當作兄弟。尚如初道:“我說話算數,除非……”王靜道:“除非什麼?”尚如初搖搖頭,道:“沒有除非,你說吧!”他本來想說,除非你叫我做一些超出常情之事,可尚如初一想王靜雖然機敏詭辯,卻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任何非分之求,也便不再說什麼了。
王靜雙目含情,一字一頓鈴聲道:“我不許你娶小額!”尚如初不禁笑著點點頭,心道:“看來王靜真把小額的話當真了,我本來便沒有娶她之心,隻不過將她作為知心好友!你這一求,與我沒有絲毫影響”王靜看尚如初麵露笑意,以為他並未將她說的話認真對待,嗔道:“不許笑,你說,到底答應嗎?”尚如初當即止笑,看著王靜的如水的眼睛,認真道:“好,我答應你,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娶小額!”王靜聽後心花怒放,不禁笑出聲來。她知道尚如初溫潤如玉,雖算不上謙謙君子,可就是相信他不會欺騙自己。鈴聲道:“好吧,這兩人便給你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什麼重要的秘密!”
尚如初走出客店,對二人溫和道:“兩位小兄弟,你們現在便走吧,有了郡主的赦令,再無人敢追捕你們了”兩個小乞丐此刻卻是滿眼淚痕,怯懦道:“多謝恩公,但金人反複無常,我二人隻怕恩公走後,那些人便會對我們痛下殺手,到那時,我們再想求救於恩公,茫茫人海,我們又到哪兒去尋你呢!”說完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尚如初想到一路以來金兵卻是殘暴荒淫,目無法度。再看這二孩又俱都十分可憐,心道:“我從小便痛恨別人見死不救,如今我雖使二人暫時脫離危險,但若他們到最後還是命喪金兵,那我與見死不救又有何分別!?救人救到底,我且送他們安然離去才是!”他輕輕的拍拍二人肩膀,慰道:“你二人莫再哭了,你們將來是建功立業的男子漢,就算有天大的艱難險阻,也絕不準掉眼淚,知道嗎?”二丐聽過尚如初的話,俱都揉揉眼睛,恩了一聲。尚如初笑道:“如今城門你們是肯定出不去的,你們可還知道還有哪裏能出去!?”兩個小丐都很瘦,稍高一些的乞丐顯是更為精明一些,道:“恩公,你隻需將我們送到城郊蔚山上,我二人隻要到了那兒,便能自個出城去了!?”尚如初點點頭,這倒並非難事。
尚如初將二人藏在隱蔽之處,回府牽了一匹馬,又買了些幹糧。帶二人來到了他們口中的蔚山。一路上自有許多還在逡巡的士兵。尚如初都為二人一一掩飾了過去。到了蔚山,尚如初把二人放下馬來,二人跪倒在地向尚如初叩了三個響頭,尚如初極力相勸,可二人說尚如初救了他二人性命,對他們便是再生父母,說什麼也要拜謝。尚如初拗他們不過,心理道:“”這二人倒是十分講究道義,隻盼他們到了宋國之後,好好生活下去,再不要卷入兩國紛爭之中了:”稍高一些的小丐道:“恩公,還請將你的尊名見告,我二人一定銘刻在心,時時感念恩公大德!”尚如初微微一笑,道:“你們以後不必叫我恩公,我也大你們不多,我姓尚,賤名如初。以後如有幸再見,隻叫我一聲兄就可!”二丐微微一怔,旋即恢複平靜。高丐恭道:“恩公,好,我二人記下了,來日定當報還主人大恩!”說著作揖行了一禮作別,二人攜手向密林深處走去。尚如初看著兩人的身形逐漸變小,然後便沒了蹤影,心中生出幾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