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初許久才回過神來,循著來路往回掠去,行不多時,聽到周圍密林右首沙啦沙啦的腳步聲響,尚如初輕輕掠過一瞧,原是那林虎威,西曆圖二人在搜捕賊人。尚如初微微一笑,走向二人。林虎威,西曆圖二人見來人是尚如初,忙趕到尚如初身旁,急著相問那賊人到哪去了!尚如初歎口氣道:“哎,怪我疏忽大意,讓那賊人逃了去了!”林虎威心中有幾分狐疑,他與尚如初交手兩次,自是知道尚如初身手如何。道:“真的連你都追不上那賊人!!?”尚如初道:“哎,連林兄都未曾追上,我又怎能追得到呢!?”這句話既奉承了林虎威,又用言語擠兌住了他。林虎威自是不會說:“你輕功遠勝於我,我追不上在理,你追不上卻是匪夷所思”。林虎威,西曆圖俱在心中暗道:“難道這人武藝這般高強!真不知武林中何時出了這種人物!”
三人一道返還王府,尚如初向王好良說了那少年的相貌身形,又借口說自己一時疏忽大意,讓那賊人逃了去。至於其他情況則省略去了。王好良聽了也沒起疑。其時時候已然不早,眾人便各自回房睡了。尚如初在房中輾轉難眠,自他看到栗建華,他便心神難寧。他自是看出,少年對栗建華心存愛戀,栗建華既許他跟隨在他身後,便已經開始慢慢的接受著他。那白淨少年看樣子身出名門,內心澄澈。他若與栗建華相戀,在尚如初看來雖不是最佳結果,但要遠勝於栗建華和他在一起。而他,他從來都不曾為己爭取過什麼!?他已在心中決定要成人之美。
白淨少年寸步不離的跟在栗建華身後。栗建華麵貌冷峻,冷若冰霜。一襲白衣翩然而飛,宛若天人。朱唇輕啟,道:“武公子,你為何要為我而赴湯蹈火!?”白淨少年似有一絲惶恐,恭恭敬敬道:“小姐,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為了你,死有何懼?”栗建華微微苦笑,喃喃道:“原來你也是喜歡我這一身皮囊,嗬嗬!”原來栗建華自下山之後,不知要到何處去尋楚廉子,她心中想:“不如我先去殺王靜,王靜是金國郡主,總是要比楚廉子好找一些!”。栗建華沿途多方打聽,她沒在江湖中多有走動,不知世間人心險惡,有好幾次遇到鄉間惡霸對她欲行不軌,幸好這些人武藝不精,栗建華才涉險過關。在途經濮陽時,她在客店中打尖兒,恰有一幫練家子也在這兒吃飯,這幾人見栗建華一身素衣,長得美貌動人,心中淫邪頓起,為首的一人走到栗建華身前,道:“姑娘,你這是要到那兒去啊!?”語氣之中頗有輕薄嘲弄之意。栗建華眉眼不抬,冷冷道:“我要到哪兒,幹你何事?”她不想惹事端,語氣不欺不抗,已是十分難得,若是初下山的栗建華,這時候定要抽劍銷這幾人眉鼻。那領頭的青年卻是蠻狠的很,一把抓住栗建華秀手,便往身邊拉過。栗建華何時受過這樣羞辱,另一隻手揮劍鞘一格,正是要斜劈那人麵門,青年見早有準備,唯一側身,栗建華怒極之下用力過重,這下正好閃了一下,被這青年又擒住了另一隻手。青年淫笑道:“小妞兒還挺強,不過,越是潑辣,小爺我越是喜歡!哈哈!”栗建華雙手被抓,一點力用不出,心下知道這次算是攤上了大麻煩。栗建華雙目怒睜,叱道:“你可知道我是誰!哼,小子,趕趕緊鬆開手來!”那青年笑笑道:“呦,我想先問你一句,你可知我是誰?”說著他便把臉湊到了栗建華臉旁,向栗建華耳邊輕吹一口氣。這人雖蠻橫無禮,但唇紅齒白,嗬氣如蘭。栗建華從未被男人這般親近過,這時不覺心中一蕩。青年在栗建華耳邊輕輕道:“我是點蒼派的何金鱗!想必你也聽過!”栗建華剛剛本想表明自己華山身份,但想到一路以來人們對於華山派的冷嘲熱諷,再想自己失手被擒,如再說她是栗誌天女兒,豈非徒令人嘲笑?想到就算自己道明身份,看這夥人兒的嘴臉,隻怕也不放在心上,也便不言。
再說那何金鱗,栗建華卻也有所耳聞,但僅僅知道這人是今天江湖中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是點蒼掌門何至行的最為得意的一名弟子,得到何至行的真傳。至於他有什麼出名事跡,又會些什麼武功,卻是一概不知。但就今日他能毫不費力的擒住栗建華,足見武功不弱!何金鱗的鼻尖與她的臉隻隔寸許,栗建華不僅能聽到何金鱗的鼻息之聲,肌膚也能感到氣息襲來。她心神恍惚,便要束手就擒。心中亂絲扯斷,有一個聲音道:“栗建華,你真是不知羞恥!卻不知你這般做,便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瞧你不起!”怒道:“何金鱗,放開我!”說著便掙紮著想要掙脫,何金鱗的武功底子紮實,栗建華這麼一動,他自是不會有絲毫鬆懈,栗建華本就被他鎖住了關節要處,這時栗建華用功無異於自損己身,骨骼一響,栗建華:“額”了一聲,何金鱗大驚,卻不曾想到這看似嬌小柔弱的女人,會這般倔強不屈。他趕緊鬆開手,栗建華卻因用力過甚,左臂骨節挫傷,不能使力,軟攤攤垂落下來。栗建華自量不是何金鱗對手,便拖著一隻手臂,往門外走去。何金麟這時不加阻攔。
何金鱗性子不拘一格,灑脫不羈,喜好名山大川,年幼時被父母所拋,何至行路過江陰之時把他救下,由此拜在何至行門下。當年在大同府參與相救群俠的劉均虛年紀雖比何金麟稍大,隻因何金麟入門時間要早他許多,是以劉均虛這個滿麵虯髯的大胡子見到何金麟也要稱一聲師兄。
何金麟三月之前拜別師傅遊覽名山大川,師傅素知他生性狂放,又對他寵愛有加,便也許了。當何金鱗遇到建華時,本來隻是見她美貌如花,又身配長劍,自是江湖中人,童心大起,便想與她開開玩笑,卻不曾想到最後鬧到栗建華身負臂傷,何金鱗此時心生悔恨,懊惱不已。栗建華左臂受傷,更顯楚楚可憐,可她畢竟是名門之後,那股氣節與生俱來。
栗建華走一程,何金鱗便跟一程。栗建華見他一直跟在身後,心下懷疑這人死心不改,還要找她的麻煩。但她已經身負重傷,若這人有心想要找麻煩,剛剛便不會放她走了。栗建華一時也想不通,到底何金鱗想要幹什麼。便加緊了步子,想趕緊擺脫這人。可栗建華走快,何金鱗便跟快,栗建華走慢,何金鱗便跟慢,不即不離,隻與她保持三四丈之遠。栗建華手臂錯節還未醫治,這是天色又漸漸變黑,李建華一開始隻想逃脫,在城中卻沒有及時找大夫醫治,這時已經來到荒山野嶺,茫然四顧,杳無人跡。她一路疾走,筋脈之間相互牽連,這時手臂變漸漸刺痛起來,又行一陣,手臂便如被細簪一下一下的刺入骸骨,疼痛難當,一時再難支撐得住,倒在路旁。
何金鱗早忙到身前,目中焦急萬分。栗建華額頭沁汗,怒道:“你做什麼?”何金鱗自是想幫栗建華把骨正了,但當時男女之防甚重,何金鱗說不出口。栗建華疼痛難忍,此刻忍不住嗯嗯出聲,顯是十分痛苦。何金鱗心道:“何金鱗愛何金鱗,你把她弄得傷了,現在若是不救於她,還稱得上什麼俠義君子!”當下再不遲疑,伸手扶住栗建華肩膀,輕輕道:“姑娘,你忍耐一下!”忍住骨骼位置,使巧勁一板,咯咯兩聲,骨骼已然入位。栗建華疼痛之感頓失,身心一下輕鬆了許多。才知這人跟在自己身後,原是想要為她接骨。借著月光瞧他一樣,眼見這人眉清目秀,英氣不凡,她本來會覺定會厭惡憎恨這人,可卻如何都憎恨不起,心中卻有三分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