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齊天平坐最晚的航班飛烏魯木齊,入住酒店已經是接近淩晨。
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也就那麼幾間,住來住去,他又住進了上次跟紀如意一起住的那個房間。
洗過澡,拎了煙缸爬上窗台,腳下是疾馳而過的車流,頭頂是浩瀚無盡的星空。
同樣的窗台,同樣的姿勢,隻是懷裏,卻再也沒有那個輕笑低語的人。
一包煙,最後一根快要燃盡,齊天平才回神,看了下腕表,已過三點,有些懊惱,因為又平白無故地一個人,想了她2小時。
紀如意從夢裏驚醒,睜開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身上似乎還留著齊天平的氣息,那麼多纏綿蝕骨的夜晚,那麼多擁吻而醒的清晨,還有他說話的口氣,微笑時微微勾起的唇角,發怒時緊緊鎖起的眉宇,以及,以及他為她在腰間紋的那朵小海棠。
紀如意閉了眼,將淚逼出來,滴在枕上,嘴唇卻咬著彎曲的手指,讓哭泣的聲音不至於溢得太淒涼。
這樣的無聲哭泣,多少次了?她已經不記得了。
隻是每次哭完,她就會想起很久之前齊天平說過她的話,說她在霍希麵前就軟得像團棉花,為什麼到他這裏就這麼倔了?
是她倔嗎?是她懦弱吧,怕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把自己脆弱的一麵暴露出來,這樣,她就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可是爬起來,瞥見床頭櫃子上那本新出的雜誌,封麵上蘇小意穿著杏黃的裙子,滿臉笑容地吻著齊天平的額頭,巨大標題寫著“千萬豪宅贈佳人,齊少好事將近”。
那樣幸福到默契的表情,以及蘇小意小肮微微隆起的幅度,紀如意再次閉上眼…心想,她哪裏還有可以輸的東西?一無所有了,還在堅持什麼?
紀如意鬆了嘴,細碎的哭聲終於成形,像悲愴的轟鳴,瞬間充斥黑夜空寂的房間……
思念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無形,輕逸,卻像徹骨寒風,生生就吹進了血骨裏。
自向外界公布懷孕消息以後,蘇小意就很少去上班了。
現在她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經常有狗仔隊潛伏在公司附近,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卓然就讓她沒事不用去公司了。
這幾天齊天平不在南潯,蘇小意就更加覺得清冷得很,於是便想起來收拾一些東西帶去別墅。
雖然別墅裏什麼都已經準備好,但她還是想親自收拾一些貼己的物什帶過去。
先是客廳隔斷架上的那枚尾戒,這是她與齊天平為數不多的幾件記憶物件之一,意義非凡,她當然要當成寶貝一樣護著。
再是廚房裏新買的那套咖啡機,雖然她不喜歡喝咖啡,但是齊天平有每天清晨一杯咖啡的習慣,所以這咖啡機也是一定要搬過去的。
還有那些咖啡豆,蘇小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以為在櫥櫃最上層,於是搬了椅子爬上去,打開了最上層櫃子的門。
就那樣,一整櫃子碼得整整齊齊的芙蓉記瓷盅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眼前。
雪白的上好骨瓷,光鑒照人,像明晃的鏡子一樣映照出蘇小意錯愕的臉……
怎麼會有這麼多芙蓉記瓷盅?齊天平何時這麼喜歡吃甜品?再想到她前幾日在他辦公室裏無意看到的那張甜品單,蘇小意心中一涼,總覺得,哪裏有些問題!
司機送蘇小意去了趟新別墅,獨棟三層小樓,前有花園,後有草坪,二樓有寬大的露天遊泳池,24小時恒溫設置,三樓有健身房和小型放映廳,絕對最先進齊備的裝置。
絕佳的地理位置,周圍有山有水,開窗便是漫漫清澈鑒湖。
這樣的夢想別墅,除了離市區遠一點,真的沒有任何讓人不滿意的地方了。
蘇小意在別墅轉了一圈,心中的虛榮心瞬間滿足。
這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出門豪車,進門保姆,雖然這些都是她靠手段奪來的,那又怎樣?她為了齊天平吃安眠藥自殺,冒著生命危險,承受洗胃之痛,頂著之前20%股權的誘惑,一步步承受著壓力和恐懼才走到今天,誰敢說,她不配擁有這些?
回到市區天暮已經有些黑沉,司機漫無邊際地開在路上,等著車後座的蘇小姐給出指示。
可蘇小意隻是靠在皮椅上看著窗外發呆。
“蘇小姐,現在我們是回去還是……?”
回去?回去也照樣隻有她一個人,到哪兒都一樣吧。
剛巧,芙蓉記的招牌從車窗裏一閃而過,蘇小意心思一動,回答:“我還沒吃晚飯,你靠邊停吧,我吃過晚飯自己打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