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抬頭,齊天平又直接走了進來,臉上怒氣未消,握緊拳頭,直接走到紀如意麵前,盯著她有些紅腫的眼睛看了幾秒,要發作的火全部一筆勾銷。
再開口,語氣是嚇死人的無奈和溫柔:“紀如意,你到底想怎樣?”
紀如意表情一沉,反問:“齊天平,是你到底想怎樣啊?”
真正是冤家啊冤家!
齊天平的拳頭緊了緊,最終鬆口,憋著氣坐到她旁邊的沙發上,留給紀如意一個落寞的側臉。
彼此就這樣安靜不語地坐了很久,卻也都不覺得尷尬。
當語言變成撒在傷口上的鹽時,沉默反而成了最理智的方法。
牆上的掛鍾敲了一下,淩晨一點,紀如意蜷縮的腿開始發麻。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開口:“走吧,太晚了,她會找你!”
旁邊的齊天平卻沒有站起來,隻是用手撐著額頭,手指插進自己的頭發撥弄了幾下,轉身看著紀如意:“還是送你去醫院看一下吧…”
“真的不需要,我又不是孩子…”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咽,她連連收聲,將頭別過去不敢再看他。
齊天平的手在膝蓋上摩挲了幾下,站起來往門口走。
紀如意聽著他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隻感覺心髒收緊,窒息難耐,不該問的話,就這樣毫無理智地衝了出來。
她問:“齊天平,我把她害成這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
齊天平的腳步頓住:“我隻是想來跟你說,以後別再去醫院看她,醫生說她情緒不穩定,你去根本於事無補,隻會讓她更受刺激!”
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蘇小意。
紀如意閉了閉眼睛,將眼角的淚水都吞回去。
“那你呢?你是孩子的父親,對我就沒有一點恨?”
“怎麼會沒有!”齊天平徒然轉身,口氣明顯加重:“我當然恨,可是我恨的不是你害蘇小意流產,而是恨,為什麼到這種時候你還是這副樣子!紀如意,以前每次都是我先低頭,我認了,可是這一次不行,就算我心裏多麼想原諒你,可是理智也不允許!但是天知道我多麼不想讓自己這樣對你,哪怕你就在我麵前軟一次,我至少也可以給自己尋一個原諒你的借口!”
“服軟?”紀如意冷哼一聲:“我也想服軟,可是我天性就這樣倔了怎麼辦!我學不會她那樣撒嬌扮委屈,我也學不會她那樣將情緒無限放大全部攤在你麵前,可是我學不會,不代表我不難過!那天你公司周年慶,聽到蘇小意在台上宣布懷孕的消息,我也會難過,看到你帶她去產檢,我也會難過,甚至聽到齊天平三個字我都會難過!可惜這些難過你看得見嗎?你看不見啊,你現在滿心全是蘇小意,我這種眼淚隻會往心裏流的人,活該就得自己關起門哭!”
她說到最後,痛楚的胸口已經被眼淚全部堵住,心裏藏著的話,像止不住的洪水般傾瀉而來,紀如意憂傷浸濕的眼睛和那些透著濃濃壓製痛楚的字句,將齊天平層層淹沒……
他再次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在自己麵前眼淚洶湧而至,卻連抬手為她擦拭的勇氣都沒有。
又想到柚子發給他的那個視頻,她躲在角落裏獨自哭到全身顫抖的輪廓,卻遠不及眼前的這樣真實逼人!
狹小的客廳,很快充斥著紀如意沉吟的哭聲,哭到最後,她索性身體圈起來,將頭埋進膝蓋。
齊天平還是忍不住,彎下身體摟住她的肩膀,懷裏的人感受到他的體溫,卻哭得更加厲害!傷心處,實在熬不住,頭轉過去埋進他的胸口,雙臂攀上他的脖子,用最交纏的姿勢回擊他最隱忍的溫柔。
他不是想看她哭嗎?那麼她就一次全部哭給他看!
就如柚子所言,你不說,他怎麼知道你難過!
想想,貪婪擁住他脖子的手纏得更緊,臉貼在他的胸口埋得更深。
“齊天平,你…滿意了嗎?我哭成這樣,難過成…這樣!她躺在那裏,那麼多人關心,你還日日陪著…可是我呢?我一個人,自責,愧疚,還要麵對你的冷言冷語…可是天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要推她…可是誰會相信?你都不信…全世界他媽都不信…可是就算她沒了孩子,她還有你,而我,什麼都沒有…你以為我真的不難過?我這裏,疼死了…北京那一夜,看到你跟她在房間裏,我父親去世,天都塌了,你在哪裏?你還要誤會我跟霍希,我最傷心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就算了,你居然還不相信我!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不難過…?齊天平,我真是不該遇見你,我真是應該…一早聽柚子的話,離你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