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齊大賤,你真走?你真的扔我一個人不管!”門扉剛闔,紀如意震天的聲音就竄了出來,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向門的方向砸過去,嘴裏念經似的亂冒髒話:“齊賤賤,你個大混蛋,我腿傷著呢,外麵還下雨,你居然真把我一個人扔這裏,會遭天譴的啊啊啊……”
罵聲的尾音還殘留在空氣中,門被開啟,齊天平奇跡般的又出現了。
紀如意幹幹張大的嘴巴立馬緊閉,轉而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冽姿態。
齊天平嘴角邪笑著,將門口地上的抱枕撿起來,走到沙發前,紀如意用眼尾掃了他一眼,接過抱枕抱在懷裏,翻著白眼將頭別過去不看他。
齊天平覺得又想笑又想氣,這麼大年紀的女青年,怎麼還可以這麼像個孩子。
“你鬼叫什麼?電梯裏都能聽到你的獅吼!”
“你管我,你不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齊天平卻笑而不語,屈身蹲在地上,將她的腳擺正,開始解她腳上的紗布。
“你幹什麼?”紀如意的腳縮了縮,卻被他牢牢摁住!
“別亂動,傷口碰了水,幫你重新上藥!”說著便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小巧的藥膏,嘴裏還不忘解釋:“我剛是去車裏拿藥了,昨天托朋友從國外發過來的,一直放在車裏,想著要去送給你,卻一直沒有時間。”
紀如意覺得有細微的暖流從神經末端傳入,她跟他相處這麼久,知道他做事向來我心我素,從不會像今天這樣,很細枝末節地向她解釋一支藥膏的來由。
兩人在一起雖然時間不算長,但是紀如意漸漸感覺到,齊天平為她改變了很多,從以前夜夜笙歌,貪戀花叢的齊少,到如今為她洗手作羹湯,蹲身穿拖鞋的齊天平,她紀如意何德何能,能夠讓他堂堂齊少屈尊為自己做這麼多事。
他對她這麼好,讓她以後還怎麼去愛別人?
紀如意將腳又縮了縮,齊天平沒摁住,腳裸就從他的手掌裏滑了出去。
“怎麼了?紗布還沒解開呢!”
“我自己來吧,你把藥給我!”紀如意眼神開始閃躲,低著頭不敢看他。
齊天平知道她又在犯小心思了,也不理會,徑自又抓了她的腳:“行了,別拗了,你連讓我給你上次藥的機會都不給嗎?”
“不是,齊天平,我隻是…”紀如意的眼角莫名覺得有些酸澀,垂著頭,吸了一口氣才鼓足勇氣接下去:“齊天平,其實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好,我怕自己習慣了之後就戒不掉。”
“戒不掉就別戒,沒人非要你戒。”齊天平悶悶笑著,又握住她的腳裸開始解紗布,動作輕柔,一圈圈,一層層,紀如意坐在沙發上,看著他蹲在地上為自己解紗布的大半個額頭,微微聳起,與凸起的硬挺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形成深刻的輪廓弧度,這麼完美的男人,無論哪個角度都擁有讓人心動的麵容。
紀如意心裏又開始泛堵,無力和酸楚漸漸蔓延至全身,正想說話,齊天平已經先開口:“傷口這麼嚴重?頂頂不是說沒什麼大礙嘛!”
“還行吧,可能醫院的燙傷藥太惡心,所以感覺那傷口比較猙獰,其實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紀如意嗬嗬笑著寬慰,齊天平抬頭,看著她明顯佯裝輕鬆的笑容,心裏更加疼。
她跟蘇小意真是太不一樣了,如果她能學到蘇小意一半的撒嬌功夫,或許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疼。
她越裝堅強,他反而越為她擔心。
“紀如意,以後別總是一個人撐著,如果不是我叫頂頂帶你去醫院,你是不是打算就一個人在家養著了?”
“不會的,怎麼會?我又不是孩子,疼了我還不知道去醫院嘛,嗬嗬,嗬嗬……”又開始笑,因為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他太了解她,一眼就能將她看穿,無論深淺的心思,在他麵前全部遁現原形!
隻是她一笑,齊天平就拿她沒轍,隻能無奈也笑了笑,開始幫她上藥。
蘸著棉簽,動作細致地塗抹傷口,臉上的表情認真到接近虔誠的地步。
“看不出來,這事你居然能做得這麼熟練!”室內太過安靜壓抑,紀如意迫切找了個話題隨便扯。
“那當然,我媽去世得早,我爸又忙著生意沒時間顧我,所以小時候我都是自個兒過的,上學那會兒經常跟人打架,回來不敢跟傭人講,半夜拿了藥箱給自己上藥,所以這是熟練功,多上幾次就熟了……”他淺淡聊了幾句自己的童年,表情輕描淡寫到仿佛在講一個冷笑話,紀如意卻有些心疼。
誰會想過,一直榮光無限的齊天平,居然有個如此孤寂落寞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