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丟失(1 / 3)

新年的假期即將結束,那種節日特有的欣悅氣氛將被收藏起來,來年再續。街上的紅色裝飾也漸漸不見了,莫若然對此感到愜意,因為他僅喜歡這城市的世俗煩囂與清冷孤寂,那種熱鬧喜慶並非他所愛理會的,盡管在許多人心目中,他是那麼善解人意。

開學不久後,有關莫若然與左日相戀的事在學生當中漸漸流傳開來,好事者對左日問長問短,左日一概以冷漠的答複:沒那回事!實際上她心裏很煩這些謠傳,怎麼會有人八卦這事呢?

第二周星期一下午,莫若然被請到院長辦公室“坐一坐”了。莫若然並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隻是這個女人叫到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好事。不過作為一名混跡於人類社會的異類,其實不必帶有太多情感去思考那些事端。

“院長好!”敲門示意後,莫若然進了院長辦公室,禮貌地問候了一句,“請問找我有什麼事麼?”

“先坐下。”院長乃一中年女子,一看便知道是那種幹練、精明的女人。待莫若然在她對麵坐下後,她便直截了當地問:“聽說莫老師一直沒有女友,最近倒是和生物係一個女生走得很近哦?”

莫若然一聽,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笑言:“沒想到這種留言蜚語也打擾到院長您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僅是傳聞,不是真的咯?”院長眉毛一挑,繼續質問。

“是真的,我沒必要掩飾,假的,我也沒必要去承認。”莫若然的神色並無變化,仍是那麼氣定神閑:“如果您認為這些閑話有損學院名聲,我可以遞辭呈。”

“既然隻是誤會,就沒必要搞得那麼嚴重。”院長被嚇了一跳,不過強作鎮定。莫若然這個最“年輕”有為的教授對曆史學院貢獻巨大,要是他走了,那是痛失人才。她說道:“我也隻是循例問一問,了解事實,希望沒打擾到你。”

“嗯,我了解。”莫若然笑著點頭,心想如果這事是真的,您老不知要如何修理呢?

“妨礙了你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院長一副歉意,跟剛才質問的口吻差天共地。

“那我就先走了。”莫若然站起身,又突然想起些什麼似的,“對了,我想告訴你一聲,我打算過段時間去米斯爾實地考察,做個新課題,希望學院方麵能夠審批吧。申請書稍後給您過目。”

未待院長回答,莫若然就走掉了,誰也看不清他臉上那抹笑意是什麼意思。

其實最在意這個傳言的不是院長,不是左日,更不是莫若然,而是昔晏。莫若然身邊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除了她這個認回來的妹妹,如果大家說的是真的,那意味著什麼?但昔晏不想也不敢去詢問莫若然。

深夜,莫若然的電話響起。

“喂,莫若然嗎?”

“怎麼這麼晚打給我?有急事嗎?”莫若然接到左日的電話有些許意外。

“聽說,你被你們學院院長拎去問話了?”左日問道。

“這你都知道了啊?”莫若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眼線多沒辦法!”左日意指莫若然太受大家關注,“那你怎麼說?”

“我就說隻是誤會啊,還能怎麼說?”莫若然回答。

“還好,以為你招了!”左日長歎一氣,又道:“可是在覃寂麵前又是另一回事了,真煩!”

“覃寂是誰?”莫若然聽得左日的嘀咕,問道。

“分盟主。”左日似乎有點煩躁,“哎,算了,別管他!”

“你要是需要我配合你演戲可以直說。”莫若然聽出端倪,如是說道。

“還是不要了,我不想麻煩你。”左日躊躇地說。

“不用不好意思了,不會有事的。”莫若然的話很貼心,言下之意是有他在。“早點睡吧。”

“哦,那,晚安啦~”左日說罷,掛了電話。

左日心中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因為自己的事,把莫若然拖下水了。

第二天上午,莫若然講課,旁聽的學生又多了幾個,左日也有來,以致於有人注意到後不斷竊語。其實左日隻是想來看看情況如何,而今果然不出所料,好奇的眼睛在不斷閃爍,那一刻她幾乎想轉身離去,但望了一眼正在處理課件的莫若然,她卻將心裏所有的不快咽了下去。

“大家打算討論多久才上課啊?”莫若然溫和地發問,完全沒有一絲責備的意味。

下麵立刻安靜了,這樣的問話往往會讓人慚愧,更何況言出自莫若然之口。

“老師,我們準備好了。”班長大聲說道。

授課這才開始,左日習慣性地坐在最後一排,她發現,莫若然一如往常,似乎絲毫不受這件事的影響。這男人真是神奇!

左日的思緒飄忽不定,一直到下課,幾個學生圍上講台找莫若然探討些問題,她才回過神來,隨手合上筆記本,轉身離開這個幾乎讓她窒息的地方。

夜,月色如洗。卡芙藏身於暗處,用充滿了無底惡意的雙眼凝視著莫若然的大屋。無他,他就是想破壞這寧靜。血族追求安逸的生活?那簡直是笑話,而且最初擾亂世界的安敘亞,憑什麼擁有寧靜的日子?每每念及此處,卡芙就會如麵神經抽搐似地獰笑起來。

莫若然獨自駕車回來,思緒還沉浸於剛才的音樂會中,以致於察覺不到潛伏在黑暗中的惡意正在無聲息地繞著他。

“哥,你回來啦?”昔晏開門迎接他。

“嗯,在等我嗎?”莫若然對她溫和一笑。

當他步入大廳時,發現茶幾上擺著一朵褪了色的紙花,那熟悉的物件讓莫若然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晏兒,這花是哪裏來的?”他問得還是很平靜。

昔晏不以為意,說:“在地下室發現的,看上去好漂亮,就想拿來學著折。”

“我不是說過,沒我的同意,誰也不能進去地下室的嗎?”莫若然迅步過去拾起紙花,冰冷的語氣足以讓空氣降溫,點燃的是昔晏心裏的惶恐。

“哥,對不起,我不是……”

“不要對我道歉。”莫若然截住了她的話頭,他臉上慍怒、哀傷,這是左淩的東西,誰也不能隨意觸碰的東西。

“我明白了,”這時昔晏幽幽地說:“我連一張破紙也比不上。”說著她便含淚奔回自己的房間。

莫若然眉心緊鎖,步向地下室。

昔晏將房間反鎖。她從未如此傷心過,她突然覺得其實自己隻是一個玩偶,終有一天會被丟掉。而且左日出現了,莫若然的心在彼不在此。念及此處,昔晏心中萌生一股想逃離的念頭,於是她推開窗戶,輕盈地一躍,離開了這間大屋。

昔晏不知自己去向何處,如同當年逃亡一樣,也許到了明天就會有人來將自己抓去殺滅。但這回,不會再有誰出手相救了。這麼多年的光景,已經足夠了,了結,也不錯。

“可憐的女孩!”黑暗中傳來一把低調磁性的聲音。

“誰!?”昔晏神經質地問道,在那聲音響起的時候,一股不祥的感覺觸遍了她全身每一個神經末梢。

“我們見過麵。”卡芙從黑暗中步出來。月色下,那高大的身影,高高束起的長發,以及那身融入夜色的衣飾,襯著那張蒼白的不懷好意的臉,優雅卻充滿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