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街上顯得冷冷清清,跟平日的城市完全不同,在新聞時間反魔聯盟的發言人對外宣布了吸血鬼入侵人類社會的事實,並呼籲人們入夜後留在家中,不要隨便外出。隨後,市政頒布宵禁令,城市衛隊出動執行。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別的城市,經過多方確認,許多城市相繼進入戒嚴狀態,盡管很多人還不相信吸血鬼這種傳說中的生物會真的存在,並且將要侵略自己的社會。
左日獨自下了山,她要親自去看一下情況的嚴重程度,好讓自己更有決心對抗吸血鬼,準確來說是莫若然。
橫江大橋被攔腰炸斷,江麵上有人的屍骸,裸露的建築材料,有的車被炸翻在江岸的路麵上,綠化植物被摧殘。離大橋不遠的大酒店被炸掉了最頂部的四層樓,餘下的樓身上那突兀的疤痕讓人看得觸目驚心,當時正在進餐的人們如此不經意間便在爆炸中喪命。鍾樓在城區中心,由於年代久遠,損毀得更嚴重,大塊的瓦礫砸在繁華的街道上,好像古戰場上的投石機,壓死了無數人。由於宵禁令的頒布,現場的清理工作隻能由市衛隊的預備部隊完成。
左日望著鍾樓下的慘況發怵,長這麼大她第一次看見死這麼多人的場麵,很可怕。
“自己一個出來很危險,回去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左日身後傳來。
左日猛然回頭,隻見莫若然一身黑色的戰衣,冷冰冰地站在那裏,而他身後,又多了幾具屍體,從製服可以辨認出,他們是執行任務的市衛隊士兵。他悄無聲息地殺了他們。
麵對莫若然,左日第一次感到恐懼,這便是安敘亞吧?
“你是誰?”左日兀然問道,那神情好像從未認識過此人。
“安敘亞。”莫若然回答得堅決,“一切已經開始了。”
左日的眼淚決堤了,他是安敘亞,而不是莫若然,他選擇放棄這個身份,重新成為安敘亞。
“我不想你哭。”有隻冰冷的手輕輕撫過左日的淚痕。對,那是吸血鬼的溫度。當左日抬頭時,莫若然已經不見了。
回去後,莫若然立即下令malkavian的一千名騎士攻入市政大樓。大家以為白天吸血鬼不會出來,於是人手大部分集中在善後處理工作上。而麵對吸血鬼,兩百餘名保衛市政大樓的衛兵比螻蟻還弱小,更莫論在裏麵辦公的行政人員了。斯高特在未征求莫若然同意的情況下,讓吸血鬼們肆意咬人,而由於城市已經實施宵禁,市政大樓發生的事根本無人知曉。爾後,吸血鬼順手清理了巡邏的衛兵,從市中心到周邊小鎮,一片死寂。收到斯高特的複命後,莫若然並沒有責怪他擅自殺人,而是滿意地笑了。而斯高特,則是第一次看到安敘亞暴戾的一麵。
當日,莫若然向所有血族宣布入夜後可以進行初擁。對於卡瑪利拉的血族來說,隨意製造後裔等於破壞戒律,但有微詞的也隻是ventrue和tremere,其他血族早已躍躍欲試了,咬人吸血是吸血鬼永恒的樂趣。但莫若然也聲明了,他們必須將新成員帶回來收編入騎士團,以分擔戰鬥力的消耗。
入夜,除了光敏電阻製的街燈亮起來之外,別的光亮全然不見,因為宵禁針對的不是一般襲擊者,但這並不代表能夠阻止噩夢。
莫若然帶著他的第二騎士團,緩慢地步行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夜風吹過,拂動吸血鬼黑色的戰衣,但他們的臉如此冷漠,看不出意思帶有溫度的感情。莫若然環顧四周,似乎十分滿足,這樣的寧靜若加點血色的點綴,則堪稱精絕。
在他淡淡的命令之下,初擁開始,一陣陣驚惶的聲音不絕於耳。其實長久以來吸血鬼已經習慣於待人熟睡後再吸食血液或者進行初擁,但今天的粗暴卻有另一種快感。有人從屋中逃出,卻又很快被攫住,在痛苦而又夾雜著愉悅的快感中漸漸失血,倒下,然後蛻變,重生。
莫若然站在原處,靜靜地觀賞著這樣的場景,溫熱的血不時濺到他俊秀的臉上。記得許久之前的某個夜晚,也是這樣血沫漫天,多麼親切的味道!他暢快地呼吸著,嘴角的笑洋溢著愜意。至於那些起伏的哀嚎聲,他仿佛全然聽不到,又或者當成了一種聽覺的享受。人類隻懂得指責異類而已,卻永遠認為自己正確。莫若然記得很清楚,教廷的異端審判局當初是如何不分青紅皂白地大批處死血族及被指為惡魔效命的人類的。而今,血族有充分的借口報複。
他們很快又轉移到另一區,漸漸*近市中心。這時已不再需要騎士團出手了,因為剛接受初擁的人們正需要血,而且比老吸血鬼來得更凶狠。在莫若然眼中,那是自傷殘殺的鬧劇,所謂萬物之靈長的人類,麵對欲望和恐懼時,不也照樣醜陋嗎?他不見那些剛剛蛻變的成吸血鬼的人能夠出於人道大義而不去殺死其他人,現在他們眼中隻有對血的渴求,其餘一切都是空白的,真是諷刺而可笑。
突然,莫若然身後刮過一陣風,他已隱約感到來者為何人,帶了什麼武器。對了,他必須擋住。於是一個轉身,他兩指撚住了飛來的劍尖,而劍的主人——左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說過,在找到合適的武器之前,不要隨便拿東西刺我。”莫若然輕輕地放開了劍尖,說道。
“叫你的人停手!”左日憤怒地叫道。
“場麵已經由不得我控製了,除非將他們全殺了吧。”莫若然事不關己似地聳了聳肩,說道:“我需要拿下這個城市,給你的忠告就是趕快離開。”
“恕難從命!”左日掩飾不住悲憤,揮劍直擊。
莫若然沒有回擊,隻是一直閃開,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避免傷害左日。他想,待左日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自己也可以脫身了。孰料左日出手相當凶猛,從她的招術中,莫若然可以看到她的功力的進步,她再也不是那個隻會揮揮劍念念咒語的初級驅魔師了,每一招的攻守都自有其目的,每一招都試圖直擊敵人要害。如果是普通的吸血鬼,也許可以避得過三兩招,但也難抵住驅魔師的神力。記得左淩說過,當一個驅魔師本身的法術修養上升到一定水平後,他的法器才會和他形成默契,從而煥發出平時不具備的力量。左日,你真的變了。
莫若然突然從運動神經加速的狀態停下來,用胸口迎接了左日緊*而來的利劍。一陣刺痛傳遍了全身,血很配合地汩汩流下,因為被切中的正是升主動脈,無論他身上的修複係統有多靈敏,流血是不可避免的。
左日先是一怔,但她很快便果敢地將劍抽出來,冷冷地說道:“第三代吸血鬼不可能避不開的,你為什麼不避開?”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給你了。”莫若然低頭掃了傷口一眼,用手指沾了一點血放在嘴裏舔了舔——那是一個很慵懶而優雅的動作。
但在左日眼中,那情景是說不出的惡心。她質問:“你為什麼要濫殺無辜?西區的住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你還想怎麼樣?”
麵對嚴厲的質問,莫若然淡淡地吐出話來:“因為人類妨礙了我們,你們反魔聯盟也對我們構成了很大的威脅,所以必須要削掉你們的人力優勢。那些人並不是全都死了,他們隻是轉化了生命形式而已。”
左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起資料記載的古時候出現的吸血鬼作亂的情形,曆史要重演了嗎?讓她不寒而栗地是,事情的幕後指使是莫若然。
“想必你已經明白了,誰也不可以阻止,包括你。”莫若然用未幹的血在掌心畫了幾下,一揮手,空間便扭曲了,他將左日推了進去。
新生的吸血鬼貪婪地尋找有生目標——他們不應該這麼早蘇醒的,隻因為血親給他們注入的血液太過猛烈,他們才不得不以人類殘存的孱弱的身軀來支持新的生命形式。不過在他們嚐到第一口鮮血後,他們的身體會發生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