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門口大概等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見程喬安單手拿著手杖小心的走出。
淡藍色的上衣，白色過膝的長裙，白色的圓頭小皮鞋，長發隨意攏在腦後，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走出的模樣，透著一股子少女的清新。
唯獨那雙眼睛，直視著遠處的一個點，且是沒有焦距的。
讓兩旁正進出醫院的人見了，都會刻意避開她。
像個天使一般，不忍碰撞。
溫素晴就站在程喬安的前方，雙手環胸正目視著她。
疑惑的眯緊雙眸，她好像真的看不見自己……
看來心裏的懷疑是多慮了！
此時，程喬安微微放慢了腳步，順著風向，鼻尖似乎聞到了飄過來的一股香氣。
這氣味，總覺得有點熟悉，似曾聞過，一時又記不起來。
“小心台階！！！”
旁邊突傳一聲刺耳的提醒，然而說話的時候已經晚了，程喬安的手杖和腳同時落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剛剛因為那香味，她有點走神，所以忘記了腳下的步子，走到這裏，應該是台階的。
感覺小腿有些擦傷了皮，腳踝也崴了一下很痛，手杖也甩了出去。
“我的手杖呢？……”
顧不得痛，雙手貼在地麵上開始摸手杖，沒有這個東西，她就是個徹底的廢人，連路都走不了。
“在這裏！”
在旁邊迅速聚集起很多人圍觀時，有一雙手為程喬安送上了她找的拐杖，同時輕聲詢問：“你怎麼樣？”
“我沒事，謝謝！”
伸手接過，並道了謝，一個人努力拄著手杖站起來。
拍了拍沾滿灰塵的白色裙擺，想要快步走開，一個人出來，很驚慌。
她知道這裏是醫院門口，這裏會有很多很多的人，也聽到了他們的議論。
“看來是個瞎子啊……”
瞎子……
這個觸痛她傷口的字眼……
想曾經，她也是有一雙美麗的雙眼，可以看清這個充滿色彩的世界……
“安安……”
身後的叫聲，讓程喬安頓住匆忙的腳步，好像是剛剛遞給自己手杖的女人。
可是安安這個稱呼……
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她兒時的昵稱……
“是誰？”
站在那兒，明明看不見，卻回頭望著，等待對方的回答。
感覺那股香氣離自己又近了，一下子記起了什麼。
“晴晴？是晴晴嗎？？”
語氣裏，一絲絲的激動，臉上的表情，綻開了些欣喜。
“是我！”
溫素晴已經走過來，站在程喬安的麵前拉著她的手，感覺起來也是同樣的激動。
舊友相聚，剛剛圍觀的人見已經沒什麼熱鬧可看，也逐漸散去了。
“嗬嗬，你回國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喬安見到一起長大的發小，很是高興，從眼睛失明了以後，從結婚以後，身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朋友的陪伴了。
“剛回來幾天而已，可是安安，你的眼睛……？”
溫素晴伸出手，在喬安的眼前晃了晃，果然，她是絲毫都察覺不到。
“我看不見了！”
一聽這問話，程喬安嘴邊的笑容收斂，下意識的垂下雙眼皮，聲音中，還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嗓子裏梗咽的苦澀。
“天呐，怎麼會這樣？？”
溫素晴立即就張大嘴巴，故作吃驚的問道。
“說來話長……”
見喬安是一個人，眼睛不方便身邊也沒個人陪，溫素晴便提議送她回家，兩人就這樣聊著，一路敘舊，雖然很長時間沒見，可是有說不完的話。
除了程喬安的一對眼睛失明了以外，兩個人的性格還如以前一樣，相處模式也還是一樣。
一個是淡然安靜的聆聽者，聽到好笑時，偶爾附和一聲笑，一個是開朗活潑愛幻想的女孩子，總是想法很多。
仿佛，一切都沒變！
而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