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自然是洪富貴,十根手指別了五隻儲物戒,一身四階法衣掛了許多配飾,沒有一件低於二階,身後………也自然帶了些仆人,不是多寶門的弟子,但也是新招的低階修行者。
總之,紅塵世間達官貴人該做的奢華排場,他都做到了,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讓會場裏許多自詡底蘊不凡的一群人臉色很難堪,尤其是剛才洪富貴罵人的那些話,更是令他們臉紅若火燒雲,如果目光可以吃人,洪富貴已被生咽了千百次,現在連骨頭渣子剩不下多少,但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會釋放出分毫善意,所有人都冷冷的,靜靜的看著。
天妖宗少宗主,從來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那仆人隻是輕蔑的掃了一眼洪富貴,便再次看向千尋,冷聲道:“姑娘,我再邀請一次,我家少主有請。”
“喔。”千尋依然沒有回頭,仍然看著巫策,笑盈盈的問道:“你現在應該很生氣,很想動怒,不過你的書呆子性子約束著你,是也不是?”
“既知曉,又何必言破。”巫策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很平靜。
但是知道他的人,如洪富貴,可以想象其內心醞釀的怎樣的怒火。
“那我回絕了他便是。”千尋張口,卻等來巫策十分堅定的搖頭:“不用,我來說。”
他甚至沒有再和千尋溝通,而是身軀前移了兩步,隻是兩步,就將千尋高挑的身軀整個掩入身後。
從後麵朝前看,就像一座大山撐在一顆樹苗之前,極有安全感。
千尋眼角微微翹起,輕聲嘟噥了句:“小家子氣,不過真的沒有讀書讀傻了咧。”
她自然是欣賞這個時候的巫策,因為表現出了鋒芒,不再似以前謙和的像團團子,看上去不那麼木頭了。
但是有人很不欣賞,就比如會場中的人,他們無法想象巫策怎樣有勇氣邁出這兩步,要知道那可是天妖宗少主,一念便能血海屍山,一眼便能山河倒流,哪怕他用的是權勢,可是整個天妖宗的將來都注定是他的。
所以這種權勢與力量又有什麼區別?
“你這是在尋死?”仆童臉色森寒,第一次正眼看著巫策,卻充滿著藐視和惡意,就像人類俯視著一隻螞蟻。
巫策沒有說什麼,隻是負手而立,身上的真氣崩騰如海,漸漸凝成一點。
如星璀璨,如金鋒芒。
他隨時都能引爆,與人至死方休。
明明隻是始境七重,卻帶給了仆童如山一般的壓力,他略遲疑的退了一步,卻驟然想到自己怎能退?自己可是少主的親仆,代表著天妖宗的臉麵,因為惱羞成怒,他陡然失去了理智,手掌一揮,便是一掌擊向巫策。
不過區區始境,自己靈境二重的修為,捏死你都不需要多看一眼。
其他人雖然不這麼想,也覺得巫策要很艱難的抵抗。
唯獨不會想到……
“呲”
隻是一聲爆響,天地之間如電光掠過黑夜,猛然撕裂,眾人瞳孔驟縮,他們隻看見巫策伸出了一指,那一點浩瀚無邊,那一點鋒芒畢現,長生道上多艱途,我依然閑庭信步,滄海橫流之間,我觀雲卷雲舒,怡然自得,一念長生道,一指長生劍,隻是一指,卻望見了太多仙古意,這一指穿過仆童的手心,帶起鮮血如花,最後餘勢不改的落到他的胸口處,伴隨著數聲骨裂,仆童如一隻殘破的麻袋,悶哼著重重的倒飛出去……
待煙塵落定,眾人才從愕然中蘇醒。
金絲楠木桌上,至始至終都在默然觀之,悠閑品茶的五人猛然臉色一寒,冷聲道:“長生帖!'
巫策輕蔑的抿了抿嘴唇,雙手垂下,如是道:“當日有人於天音殿問我,可是尋死?我言:今生隻知生,不知死,不知幾位可教我死字怎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