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這小子撐不過一炷香。”
“半柱香,不能再多了。”
酒樓中,無數高手或站著,或坐著,或靠著牆,但都不看好巫策,在他們想來,區區一位靈境二階修仙士,又能走多遠,這逆轉血幡陣,便不是他可以對付的。
隻是他們話音才落下,那十裏長街處猛然爆出一片響聲。
眾人神色一僵,瞳孔驟縮,望著那十二道帶血的身影從陣中飛出,狠狠的砸在地麵上,身軀竟沒有一處完好,不是斷了手臂,就是廢了大腿,有些更是直接被腰斬,形象淒慘極了,而巫策就撚著金烏翎沐浴著血澤從大陣中步步走出,神色從容,衣袖幹淨,甚至連塵土都沒有沾染上一絲,唯獨右手臂上添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在此戰中,亦受了輕傷,但觀他磅礴的氣勢,仍有極其可觀的戰力。
“竟……是靈境巔峰!”
在場之人哪一個不是一宗頂梁柱,論眼力放眼真始地也是數一數二的,一眼便看出了巫策此時的狀態,靈境巔峰,與本命獸合體,暫時金丹初境,可是他修有仙古煉體法,又有無雙速度縱界術,論真實戰力,金丹巔峰都可以一拚,怪不得這逆轉血幡陣留不住他。
隻是血幡門沒有大意在前,又怎會敗的這般輕易?
望著地上痛苦呻吟,漸漸斷氣的血幡門徒,眾人心有餘戚,這巫策是個狠角色呀,做囚水山城的銅牆鐵壁也並不容易。
一個鬧不好,也許會牆破人亡。
巫策望著十裏長街,長街的兩側是店鋪,現在早已關的死緊,在長街的盡頭是一處城門,他通往鍾鼎道觀的路,隻是就像江心的芙蓉,近在眼前,卻無法采摘,一步咫尺,卻是天涯。
巫策朝前三步,便停下了腳步。
不是他不願意往前走,而是又有人攔下了他,而且直接就是四位。
“四季神劍。”
他麵無表情,語氣生硬,事實上走到了這一步,心早已比石還要堅硬,縱是仙靈在此,也撼動不了他的念。
“回頭吧,此路不通。”開口的是春雷,四劍之首。
他望著巫策,眼中有讚歎,有欽佩,亦有遺憾,這是一個傑出的年輕人。
“我一直覺得可惜,你實在不該站錯立場,忘記自己的種族,這也是今天,無數的宗門世家站在此地,反對你的原因,你,可有明悟?”
四周寂靜,無數強者屏住呼吸,想等待巫策的答案。
他們很想知道,此時此刻,這個年輕人有怎樣的體悟。
是悔,怨,亦或者恨?
能夠看到囚水城中的畫麵,自然有妖族中人,他們的神色和心情比人界修仙士還要緊張,因為巫策的答案對他們來說同樣重要,甚至重要到超越了他們千百年以來對妖界的世界觀。
巫策抬頭看著天空,雲霧漂浮,滄海橫流,如同一麵鏡子,倒映著浮生種種,從中可以窺見十萬大山的一角,又似乎能遙想到妖界的寒山琴宮,甚至也有星都城的河底,但唯獨記不清這人界的萬裏河山。
他,知道並自己,並不是不愛這片土地,而是這片土地傷他至極。
“我無話可說。”
巫策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正當眾人有些失望的時候,口中卻再次揚聲:“蒼生為書,乾坤為筆,你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能言什麼?你們說我是妖,那便是妖,你們說我是冥,我就是冥,隻是這世道,終歸不全由你們說了算,縱然囚水山城皆是欲除我而後快的人,又能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