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裏自己落魄的樣子,我忍不住有點想笑,但是心裏卻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一般,獵獵地刮著大風。
“林經理,對不起……我現在馬上過去。”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電話那頭卻並沒有回應,下一秒,電話掛斷後的忙音冷冰冰地傳進我的耳朵裏,我的心髒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我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林經理憤怒地甩下電話之後,一邊鬆開領帶一邊深呼吸的樣子。
自從離婚之後,我想了很多次,我也十分不解,為什麼因為張啟明那個渣男我會變得這麼一蹶不振,明明他根本不配影響到我,離開他之後,我原本應該過得更好的。
然而事實卻與理論恰恰相反,我過得一團糟糕,從生活到感情,再到方方麵麵,我就像是大傷元氣一般,好像一點都看不到好轉的那一天。
其實讓我無法接受的,不止是五年的模範婚姻生活瞬間化為泡影,曾經同床共枕的人反目成仇,更多的是我所做的努力竟然換來這一切,讓我開始深深地懷疑人生。
這些年來,我為我們之間的婚姻,還有我們的家庭所做出來的努力,仿佛一夜之間變得一文不值。
我匆匆換了件衣服,化了個淡妝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影響市容,便抓過放在門口的包出門去了。
沒想到我剛剛走到樓道門口,迎麵便遇上了林楠楠。她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宿醉影響到,整個人活力十足,穿著一身肅靜精幹的t恤和牛仔褲,頗有幾分帥氣。
“哇,顧曉,昨天我走了以後你是不是跟著那一隊裝修工大哥連夜砸牆啦?怎麼這麼憔悴?眼袋都快掉到胸上啦。”她說著,還誇張地騰出一隻手,企圖用手指戳一戳我如假包換的眼袋。
看著眼前的林楠楠,我忍不住開始在心裏感歎,果真鍛煉使人年輕啊,我都已經步入初老階段了,可是她換上一身t恤牛仔褲,還是像大學的時候一樣活力無限。
我無奈地歎著氣搖了搖頭,說:“還不是你,昨晚我喝酒你都不拉著我。”
她咧開嘴笑嘻嘻地露出了兩排白色的牙齒,將一隻costa的咖啡杯舉到我的眼前,說:“我就知道,你喝了酒會水腫,這不是給你送咖啡來了嘛。”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看著她,問:“你怎麼料到我會遲到的?”
她衝我眯了眯眼睛,一臉高深地說:“我靠,顧曉,怎麼說我們也已經十多年朋友啦,對你的這些了解,我還是有的。”
“哦。”我撇了撇嘴,接過那杯黑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那種真實而清晰的苦澀讓我更加清醒了幾分,可是在不經意之間,昨晚發生的那些畫麵,還是會不斷地跳出來浮現在腦海邊緣,一點都不受控製。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我們一邊往小區外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哦,你說武館啊?我辭職啦。”
“啊?”我驚得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為什麼啊?”
說到這裏,她忽然垂下眼簾笑了笑,神色中似乎有一絲羞澀,憑借著女人的直覺,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是有感情因素。
沉默了走了一段,她才不緊不慢地繼續開口,說:“顧曉,我也已經二十七歲了,再過三年,就三十歲啦,還沒有談過戀愛,我想了想,總不能一輩子在武館裏像個假小子一樣打打殺殺吧?”
我笑著點頭,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身體,挑著眉說:“看來我們的武館小王子開竅了啊,那很好啊,誒?他是誰啊?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是沒法當伴娘了,可是你一定要讓圓圓給你當花童啊?”
說到這裏,林楠楠居然臉紅了起來,伸手輕輕在我腰間掐了一把,說:“你胡說什麼,我又沒有說辭職是因為男人。”
雖然不久之前才經受過林經理的狂風暴雨,可是此刻,我的心情卻又晴朗得像是雨過天晴一樣。
盡管我的生活烏雲密布,可是假如身邊的人能過得好一些的話,我也算得到了一絲慰藉,一直以來,楠楠都衝在我前麵保護我,現在也該到了她尋找自己的真命天子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我還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就像是要嫁女兒的母親一樣,百味雜陳。
“誒,顧曉,雖然張啟明是個渣男,可是我覺得有一句話他卻說得很對,我這種動不動就動手的舉動,確實很像個男人婆,你說,是不是我已經沒了雌性荷爾蒙啊?”她側過頭來,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我“噗嗤”笑出了聲,笑她傻,伸手攬住她有些肌肉感的肩膀,說:“傻丫頭,你比街上那些穿著吊帶小短裙的女人不知道可愛多少倍,還有啊……”我說著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自言自語道:“也不燒啊,今天怎麼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