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深扶著我,像是一根結實的柱子一樣支撐著我的身體,側過頭看了一眼,說:“顧曉,我真的沒有打擊你的意思……”
他說著,長舒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這個社會的規則其實還是很殘酷的,他選擇回到這個世界,即使是他不願意,你們之間的距離終究會越來越遠的。”
我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從一開始就看透了所有,可是又覺得有些道理,卻絲毫都沒有察覺到有哪裏不對。
“你放開她!”在我們沉默著往外走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裏哀鴻遍野,又有些後悔,應該回去以後再告訴他的。
曾寒大步朝我們跑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仿佛已經猜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何靖深,一隻手扶著我,另一隻手掀下我身上的西裝外套,扔給他,冷冷地問:“你是誰?”
何靖深十分敏捷地伸手一把接過外套,笑著聳了聳肩,說:“你該不會想象力這麼豐富,以為她這樣是我害的吧?OK,我這個好人做的還真是失敗。”
“不是……”我也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否認道。
曾寒側過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他抿了抿嘴,壓低聲音說:“我送你回去。”說著,動作有些強硬地扶著我轉身離開。
我回過頭看了何靖深一眼,隻見他依舊站在原地,臉上帶著幾分有些詭異的笑意,朝我揮了揮手,然後轉身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之中。
曾寒扶著我走到酒店門口,然後找到一個柱子讓我先靠著,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在我絲毫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一把將我打橫抱起。
他下巴的線條繃得緊緊的,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讓人無法斷定他此刻的情緒,說不清究竟是淡定還是憤怒。
車子就停在酒店門口不遠的地方,他俯身將我放在副駕駛座上,大步流星地繞過車前拉開車門坐在方向盤前。
我以為他是在生我的氣,畢竟換位思考,好像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著自己的女朋友的腰上覆著另一個男人的手。
“何意柔又找你麻煩了是麼?”他的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忽然開口問道,語氣很冷,甚至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我垂下眼簾,說:“曾寒,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所以我才……”
“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聲音忽然飆高了幾個度,讓我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嗯。”
“那你為什麼寧願向一個陌生的男人求助,也不願意打個電話給我?你知不知道我在裏麵有多擔心你?”他的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在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我有些難受,胸口堵了點兒什麼似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在外麵受了很大的委屈,回到家的時候還要被一頓數落一樣。
“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我知道……今天的場合對你來說很重要,突然走掉這樣也不好,所以我就……那個人,他是我的同事。”我垂下眼簾,輕聲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些話,就像是碎掉的玻璃碴,紮得我生疼。
他發動了車子,卻遲遲沒有開出去,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仿佛在沉思。我的身上依舊濕答答的,禮服裙像是被太陽暴曬了幾天的花兒一樣軟趴趴地貼在我的身上,有些黏逆。那些液體蒸發的時候,持續散發出一種難聞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在車內空調的揮發下包裹著我的呼吸。
我忽然覺得有些頭暈,下意識地伸手去推開車門,下一秒,那種作嘔的感覺便翻江倒海地朝我侵襲而來,我捂著嘴巴本來想要忍住,可是身體的反應卻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我還沒來得及下車,俯身便吐了出來。
曾寒有些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我隻記得,在我意識尚存的那一刻,他溫熱的大手攬住我的身體,讓我不至於一頭栽到車外麵去,恍惚中,我好像還倒在了他的懷裏。
我就這樣睡了一小會兒,在車子細微的顛簸中醒過來,身上那種讓我反胃的味道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的味道,很清爽,讓我迷戀的味道。
我還在心裏嘀咕著,曾寒怎麼跟我一起坐在了後座,就在迷迷糊糊中聽到抱著我的他說話。
“去福新街的那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