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沫到底沒在泰國久留。
第二天一早,她整理了行李直奔國內,隻匆匆給唐子墨發了個短信,沒來得及和他告別。
坐的是象島第一班擺渡船,可輾轉去機場,再飛到國內,依舊已經是下午近傍晚的時間。
喬喬說,唐子安一連幾天沒吃東西,到最後在開會時候臉色蒼白的暈倒,現在在市北醫院,依舊拒絕進食,隻靠營養針吊著。
喬喬說,小沫你真的不會來嗎?
蘇小沫回來了。
拎著行李,直奔了市北醫院,問了前台他的病房號,然後屁顛屁顛的滾過去。
她心裏還是有不甘心,可是比起唐子安真的因為自己身體垮掉這樣的恐懼,她覺得把那點情緒消化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病房在507,是一間特護病房。
蘇小沫的行李是一個24寸大箱子,塞滿了她的泰國時候買的各種小玩意,很重,一拖就發出格楞楞的悶響。
醫院走廊兩道刷成了冷漠的白色,她走在裏麵,心裏慌亂的很。
從喬喬告知她消息那一刻起,蘇小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有懊惱後悔。
這場分手的博弈中她和唐子安沒有一個是贏家,兩敗俱傷罷了。
從電梯口走到506,蘇小沫的腳步,忽然之間緩了下來。
近鄉情更怯,不外乎如此。
來之前他什麼都沒想,來到了門口,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該怎麼交談,該以什麼身份麵對唐子安?
她握住箱子的手緊了緊,忽然,站住了。
唐子安掛著營養液,稠白的液體一陣陣打進靜脈裏,身體暫時無恙了,可心裏卻還是空空的疼。
喬喬昨晚將自己住院的消息告訴了蘇小沫,她今天……會回來嗎?
不過幾天過去,唐子安像是變了個模樣,眼神無光,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瘦下去。
一圈一圈的,原本挺括的身形一下子有了些形銷骨立的意味,喬喬看著實在心疼,便也幫了一把。
他定定的看著頭頂上方,思維卻不知飄向了何處。
唐子安眼睛緩緩的眨,呼吸又慢又安靜。
門外有動靜,先是主治醫生的聲音——“小姑娘,你站在這裏幹什麼?怎麼不進去啊?”
緊接著,是一個女聲低聲的,猶猶豫豫的——“我……我一會就進去。”
唐子安散開的瞳孔驟然縮緊了。這個聲音他哪裏還能分辨不清?不正是他魂牽夢縈的蘇小沫?
輸液瓶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低落液體,唐子安揭開膠布猛地一拽,不顧傷口往外冒血,立刻從床上站起來。
有一瞬間的暈眩,很快被他擯棄掉了,唐子安大步往外走,門一拉開,險些撞上正要進來的主治醫師。
“你怎麼突然起來了?營養液掉完了?”他大呼小叫,看見唐子安冒血的針孔真是氣惱,“你們這群小年輕,好好地作死,身體都不要了,現在還不好好打針,知不知道老人家多心疼?”
他還在絮絮叨叨的說,可唐子安的所有注意力,卻都隻在一個人身上。
蘇小沫黑了些,瘦了些,站在那個大箱子旁邊,像是個風塵仆仆的歸人。
“你……”他說了一句就說不下去了,嗓子哽咽的無由來。
蘇小沫同樣看著他。
唐子安穿著豎條紋的病人服,寬大的衣服罩住他的身體,臉色蠟黃,顴骨都微微凸了起來。
“你身體還好?”
蘇小沫想打招呼,卻不知為何,出口是這麼禮貌的一句問候。唐子安一愣,臉上那些驚喜便有些化成了驚慌。
“小沫,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原諒我,好嗎?”
既然都不能將彼此忘記,是不是,還是繼續在一起比較好?
他一直煎熬,其實她又……何嚐不是。
蘇小沫低下頭,卻忽然沉默了。
喬喬和陸靖宇來探望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光景,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一個低垂著頭,一個緊緊盯著她,旁邊的主治醫生,還在不斷的碎碎念。
“小沫!!”喬喬激動的跳起來,一下子衝到蘇小沫邊上將人摟住,“你終於回來啦,我們都想死你了!”
蘇小沫彎彎嘴角,“我也很想你們。”
“你放屁!”喬喬忽然爆出來這個粗口,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你連我的消息都回的不及時,還說想我們。如果不是我告訴你唐子安生病了,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的確是如此。
蘇小沫抿了抿唇。
喬喬歎了口氣,又一下抓著她的手遞到唐子安邊上她沒有立馬掙開,他就立刻握住了。
蘇小沫看他一眼,依舊什麼都沒說。
不主動,不拒絕。可唐子安已經足夠感激。
她能回來就好,她不拒絕他就好,其餘的,他不介意重新來過一次,好好的將追求這一段,給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