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細細品味著這兩個字,少女陷入了沉眠。宛如灌注了魔法的靈言,每當心中回響這兩個字的時候,少女那已經枯竭的心中都會湧動出那種感情,即使曆經了過於漫長的時間,即使自己的靈魂已經枯竭殆盡,但那種感情卻未曾磨滅。痛苦,少女僅存的感情,也是唯一能夠證明少女仍然活著的感情。
已經決定要永遠的沉睡下去,就算是身軀腐朽了,也決不會再醒來,這是少女小小的任性,也是少女向門外那些家夥小小的報複。
再也不要窺探人類,再也不要沾染血腥,再也不要禦臨聖典,隻需永遠的沉眠下去,一切就都能夠結束了吧。少女如此期盼著。
帶著些許的寬慰與心悸,少女擁抱向夢魘……
那是山巔之上一座恢弘的聖堂,以極致的科學之力才能構築的信仰之地。陽光透過牆壁上一幅幅琉璃彩繪,將聖堂內映上一片片斑斕的顏色,妖嬈而詭異。
聖堂盡頭那巨大的神像前,一個絕美女人被釘在了十字架上,縱使已是滿身的傷痕,縱使麵龐因血液的流失而呈現出病態的白皙,但她仍然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人。忍受著極度摧殘的痛苦,承受著無比惡毒的詛咒,女人仍舊露出柔美的笑容,充滿了慈愛,充滿了幸福的笑容。隻要看著這笑容,周圍人也一定能從其中感受到幸福。前提是,她的周圍是“人”。
過道兩旁,本應是信徒們虔誠祈禱的地方,如今卻矗立著一個個裹著黑色罩袍的身影。如果仔細觀察便能發現,袍帽底下根本是一團虛無的存在,如一團黑色的濃霧,不能稱之為生命的東西。
低沉的嗡鳴聲自黑袍底下的那團濃霧中發出,好像一段連綿不絕的咒語,又像是來自異教徒的祈禱。數百名黑袍的嗡鳴,在這閉鎖的聖堂內彙聚在一起,竟形成莊嚴誦唱的和聲,從四麵八方湧向了那個站在聖堂中央通道上的小女孩。
這是一個儀式,一個懲罰的儀式,是對禁忌之子的懲罰,也是對生產出他們的人類的懲罰。
幼小的女孩,緊緊握著有她身高兩倍的金色長矛,那冰冷的觸感讓女孩感到恐懼,但是她卻無法將手中的長矛丟棄,因為那湧入了心靈的和聲不允許她這麼做。
“都是你的錯……就是因為你……你是禁忌的存在……你是不應該誕生的存在……”
和聲在女孩心底輕語,將這一句句惡毒的話語植根在女孩幼小心靈的深處。它們要讓她痛苦,它們要讓她悔於自己的存在,這是它們對於這個禁忌之子的懲罰,一個摧毀心靈的惡毒儀式。
手持著金色的長矛,在和聲無法抗拒的命令之下,女孩一步一步向前挪動,琉璃的光線在女孩身上映上不同的色彩。目標,那盡頭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