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拉達的廢墟中約書亞正在放聲哭泣的時候,一位女戰士正跪倒在山脊上一片墓碑前,默默流著眼淚。
伊索塔在向她那些戰死的隊員們懺悔,為自己無能而懺悔,為自己膽怯而懺悔,為自己苟活於世而懺悔。這位高傲的女戰士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在那場戰鬥中,她的全部隊員都被殺死了,而她卻被敵人饒恕了生命,特別是在那最後的戰鬥中,她竟然丟掉了手中的劍!她竟然跪倒在了敵人麵前!
伊索塔永遠都不會寬恕自己的行為,無窮無盡的自責撕裂了她的內心,戰鬥結束後的每一刻,她的腦海中都映著隊員們曾經燦爛的笑臉——喬治,一個如他名字一樣普通的普通青年,令人印象深刻的唯有那他過於敦厚老實的性格;比利,身條瘦瘦的年輕年輕人卻有著各種各樣的心眼,不過伊索塔知道他的本質還是一個善良的人;哈金,沉默寡言卻有著不錯身手的長者,在隊中一直承擔著值得信賴的大哥角色;克裏,富裕正義感的青年,與自己說話時時常會臉紅,最近還在有意無意地避開自己;還有,洛賓,這個剛剛被分到自己隊中的新兵戰士,甚至連他的長相都還不知道,邊被自己推上了刑場,聽聞,發電站那裏的戰鬥是最殘酷的……
每一名隊員的臉都深深烙印在了伊索塔的記憶之中,她渴望贖清虧欠他們的債孽,卻知道,今後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無法減輕自己心中的愧疚。
無論是戰鬥後人們在樹林中發現她時,還是現在於隊員們的墓碑前,伊索塔都隻是默默地跪著,默默地流著眼淚。不算遠的山頂方向,悼念逝者的哭泣聲音傳來,她的頭埋得更深。
身後草地上悉悉索索的聲音將女戰士的思緒從深沉的懺悔中拉了回來。伊索塔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不算熟悉的年輕麵孔,但是,她也絕對不會不認識,希伯萊爾新任的最高管理員——拉法帝羅?桑奇斯。
“為什麼要獨自在這裏落淚呢,伊索塔小姐?”慢慢走來的年輕人帶著和藹的微笑說道。
“那您又為什麼不主持葬禮,而專門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呢,管理員先生?”對於這個最近在希伯來爾聲名鵲起的人物,伊索塔倒是充滿敬意,隻是她不明白這樣一個大人物為什麼會知道一個普通隊長的名字。
“我可是專門來找你的,希伯來爾不可多得的戰士,伊索塔小姐。”拉法帝羅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伊索塔麵前,十分紳士地遞上了一塊潔白的手帕,示意了一下那美麗麵容上的兩道淚痕,同時說道,“還有,不必對我使用敬語,我們兩人年紀差不多的。”
“謝謝……”對於拉法帝羅的親切,女戰士倒是感到莫名其妙,隻是茫然地接過遞來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看到那標誌的臉上浮現迷茫的神情,年輕的管理員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伊索塔單薄的肩膀,歎息著說道:“很不甘心吧,伊索塔小姐,同伴們戰死,自己還要被敵人羞辱。”
拉法帝羅的話在伊索塔聽來像是一種指責,女戰士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默默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
“不不不!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拉法帝羅搖著雙手,急忙說道,“你根本不必未為所發生的事自責。老實說,一個普通人單靠一件戰鬥服就能拖住使徒,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使徒?你知道他們是誰?!”聽到管理員話中的某個詞,伊索塔眼中突然燃燒起火焰,她急切地抓住拉法帝羅的肩膀,眼神中閃爍著某種光芒。
伊索塔的反應讓這位年輕的管理員十分滿意,他俯下身子,靠近了那張夾雜著憤怒與屈辱的美麗麵龐,凝視著那雙眼睛,輕聲說道:“想複仇嗎,伊索塔小姐?但是你與對手之間那巨大的鴻溝,我想你是親身領教過的吧?那種感覺你還想再經受一次嗎?”
……
“想要變強嗎?想要擁有與那種怪物對抗的力量嗎?伊索塔小姐,我可以幫你……”拉法帝羅帶著充滿誘惑力的笑容,直起身子,向著跪倒在地的伊索塔伸出了手,“我需要你的力量,希伯來爾需要你的力量。”
迷茫無助的伊索塔像是在昏暗中看見了那一盞指路的明燈,不知不覺地抓住了伸來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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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來爾生活區的療養院中,少女米婭?納斯羅守在一個培養槽前,憂心地注視著槽內漂浮在營養液內的男人。無數細小的機械遊動在溶液之中,修複者男人的軀體。“義人”維吉爾?以結西的肉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著。
當人們在廢墟中發現這個男人時,沒有人相信變成那種樣子的人還能活下來,人們不知道這個被重度燒傷,血肉模糊的人正是戰爭當晚曾經閃耀於希伯來爾之上的太陽,以至於他險些被當做屍體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