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亞,你是帶著祝福出生的。”——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女人耗盡最後生命說出的話語,化為了世間最強大的靈言,深深鐫刻在了她的靈魂中。
涔涔的鮮血順著長矛流淌下來,暖暖的,帶著生命的溫度,染紅了她那隻小小的手。
血花在空中綻放,殷紅濺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臉上,一滴滴的血珠滑入她的口中。飽含著生命的精華、承載著靈魂的貨幣,以這種偶然的形式,為她帶去了前所未有的生命體驗。在那一刻,妖族的血脈被這一滴滴血珠滲透了;在那一刻,“命運係統”中製約她的“律法”被打破了。
奪回了對身體的控製,撲倒在女人的懷中,小小的她喊出了終生的痛——“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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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
躺在床上的她像個小嬰兒一樣,蜷縮著身體,在睡夢中不停地呼喚著。空蕩的房間中、純白床榻上,這孤零零的身影,看著是如此讓人揪心。
守在床前的約書亞輕輕歎了一口氣,伸出左手,拉起了艾莉西亞那隻緊張地揪住床單的手。如同兩千年後的她一樣,睡夢中的艾莉西亞,手總是那麼的冰涼。在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的那一刻,艾莉西亞夢中的哀傷表情稍稍舒緩了一點。
也許是感受到了掌中的溫暖,也許是嗅到了那令人蠢蠢欲動的“芳香”,沉睡中的艾莉西亞用力,將男孩的那隻手拉到了自己嘴邊,張開嘴吮吸起了約書亞的拇指。
“噗——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任由著少女對自己的拇指又吸又咬,約書亞滿臉幸福地看著麵前的睡美人。無論是兩千年後那個‘腹黑’的她,還是現在這個‘冷漠’的她,隻有在睡夢中的時候,艾莉西亞都才會像小貓一樣乖巧。
“……媽媽……媽媽……”一邊輕咬著手指,艾莉西亞仍舊口齒不清地呢喃。
“媽媽……嗎?”世間最尋常的詞,對於約書亞來說卻總是這樣的陌生。曾經年幼時的他,因為不願看到姐姐煩惱的表情,而絕口不提關於父母的事情;而現在在這兩千年前的世界,艾莉西亞卻又在夢中這樣憂傷地進行著呼喚。他和艾莉西亞倒是算是怎樣的一對姐弟,這點約書亞至今仍不明白;爸爸與媽媽對於艾莉西亞是什麼樣的存在、對於自己又是什麼樣的存在?這點約書亞同樣也不明白。
少年此刻尚不知道,如果沒有他靈魂的另一半——弗洛蒂娜,在剛剛為艾莉西亞帶去了名為‘愛’的感情,恐怕此刻的少女連在睡夢中呼喚這份眷戀的能力都沒有。如果夢是心靈的寫照,那麼曾經的艾莉西亞連做夢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
拇指似乎被少女那尖尖的牙齒刺破了,艾莉西亞此刻像小嬰兒一樣吸著約書亞的手指,在睡夢中享受這甜甜的“美食”。
“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一個貪吃鬼嘛……”感受著左手上的絲絲刺痛,約書亞微笑著自言自語道。此刻,他是多麼希望能伸出手去,再一次撫摸一下艾莉西亞姐姐的臉頰,但是靠他剩餘的那隻手臂,卻又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到。
就在不久前,艾莉西亞憤怒的一擊雖然被突然出現的弗洛蒂娜擋了下來,但是約書亞換回來後卻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被打斷了。
此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正在從自己的右臂處傳來,約書亞低頭看去,在手臂上那處被折斷的位置,身體組織進一步發生了潰散。維多利亞曾經說過,在約書亞的‘靈‘穿越回兩年前的這個世界時,是她用魔力製作並維持著這具身體,保證了約書亞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失去維多利亞的魔力供給,約書亞的形體就會消失——她指的就是現在這個情況嗎?
在手臂受損的部位,潰散已經開始了。形體消失後形成的創口處,呈現出盈盈的金色光芒,而剛剛散落的一塊身體組織,則在向下落的過程中化為金色的沙土,最後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