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天飛舞的雪。
純淨的雪花飄落在他的頭上、他的頸上、他的肩上,冷冷的。少年打了個哆嗦,蜷縮著肩膀,眺望起了四周這片茫茫雪原以及遠方那座巍峨聳立的山巒。良久之後,他抬起了頭,盯著陰雲籠罩的灰暗天空,呆呆地說道——“這是哪裏?”
少年最後的記憶是兩張麵孔,兩張孩子的麵孔……
“迦蘭、奧拉?”呢喃著這兩個熟悉的名字,少年腦海中模模糊糊地呈現出他看到的最後光景——一片鮮紅在空中噴濺,那是從自己嘴裏噴出的鮮血。視線中,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然後顫抖著將手遞到了眼前……然後,他又低下頭去看了看胸前被鮮血浸透的衣衫……之後視線變得傾斜,他倒在了地上,失去光澤的眼睛注視著閃過一道茜色的天空……
是的,就是在那時,他看到了兩個孩子撲到了自己麵前。那時,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
——約書亞,你怎麼了,約書亞——
“是啊,我是約書亞……與天使決戰之後,天使突然消失了,之後的我……失去了知覺……”短暫的迷茫之後,少年終於找回了他的記憶,“……這也難怪,把自己的身體都獻祭給了‘中間體’換取能量,沒死都是萬幸……等等,我的身體!”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約書亞連忙低下頭來查看。沒有任何的損傷,與天使戰鬥造成的滿身傷痕全部消失不見了,甚至連向‘中間體’獻祭而嚴重受損的內髒,都沒有了任何不適的感覺。現在,約書亞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寒冷、刺骨的寒冷,因為穿在他身上的不再是從希伯來爾帶出來的、沾滿了血汙的納米旅行服,而是一件潔白的連衣裙。
“難道,我在失去知覺的時候,又穿越了時空?”有了上一次的經曆,約書亞首先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能夠穿越時空的隻有他的‘靈’,但是現在他整個人都站在了這裏。
“身體煥然一新、人又出現在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歪著頭,約書亞努力地思考著什麼,落在身上的雪花帶來的冰冷刺激,讓少年的頭腦變得越發清醒。很快,他就得出了結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昏厥之後的我穿越了時空,然後被某人召喚到了這個世界……可是,召喚我的人呢?”
赤著腳,嬌小的身軀僅包裹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連衣裙,裙擺隨風而飄動。矗立在這樣一片茫茫的雪原之上,約書亞宛如一朵盛開在風雪中的白蓮花,純潔無暇。身上的長裙看起來如此眼熟,讓少年隱隱對所處的時代產生了某種預感。正當他為之一驚的時候,夾雜在風雪的呼嘯聲中,麵前高聳的山巒方向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嗡鳴。
咚——咚——咚——
“鍾聲?”
渾厚的鍾聲貫穿了蒙蒙的雪幕,在昏沉的天際間飄蕩。這鍾聲是如此的蒼涼,就好像是遠方那座山巒所發出的深沉歎息。不知該往何處去的約書亞,隻得循著鍾聲傳來的方向,走向麵前那座雄偉的山巒。
身上有‘空之泰盾’的保護,讓約書亞不至於在這嚴寒與風雪中走得太辛苦,但是越是向前,眼前這座山巒帶來的震懾就越強烈。在這個昏聵的世界中,約書亞那本已壓抑的內心,隨著高山在雪霧中的展現而越發地顫抖起來。仰望著這直插天際的偉岸山巒,約書亞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與無助。這就是人類對大自然的敬畏吧?而這份敬畏正是人類信仰的源泉。
低下了頭,約書亞迎著風雪默默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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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走了多長時間?約書亞不知道。他隻是覺得這副由能量構成的身體,都產生了饑餓感;他隻是看到有魔法護盾保護的一雙手腳,都被凍得通紅。
“呼——”向著被凍僵的雙手哈了口熱氣,約書亞再次抬起頭來仰望麵前的山巒,此時,他已經站在了山腳下。正當他望著麵前的高山茫然無措、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的時候,呼喚他來此的那低沉鍾鳴卻又戛然而止了。
“這、這是什麼……”佇立在這高山腳下,少年發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抖動不止了,而這絕不是因為寒冷!此刻,正有一股空前的壓力籠罩著約書亞的全身,讓他出自本能地不停地顫抖起來。
約書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發抖,他隻是感覺到,自身所身處的這片雪原,突然間降臨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受到本能的驅使,約書亞猛地抬起了頭,望向了昏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