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
當辛尼姆人的匕首刺來的時候,曦晨腦海中閃現的隻是這樣純粹的想法。
——絕對不要以這樣的方式死去,沒有意義、沒有價值,絕對不要!——
曾幾何時,這個生長在鐵幕之下的軟弱少年,比任何人都渴望死亡的到來——“我是一個沒有用的人,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關係吧?”、“隻要死在了這裏,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在麵對那永無止境的欺淩時,少年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浸溺在人類最醜陋的惡意之下,軟弱到沒有勇氣自盡的少年,是如此地企盼死神的到來。這樣卑微的祈願,直至曦晨於那半年的黎明,親眼目睹南大陸上‘諸神的黃昏’發動、目睹了光之巨人在星球之上冉冉升起時,才潛移默化地發生改變。
擎天辟地的巨人,猶如一盞微弱的油燈,照亮了少年那枯萎的內心,正是那個震撼蒼生的瞬間,讓曦晨萌生了去往鐵幕之外的想法,並且在半年之後站在了這個南方之地;也正是那個瞬間,將約書亞和曦晨——這兩個身處世界兩極的孩子,命運聯係在了一起。
與‘弗洛蒂娜小姐’的相遇徹底改變了曦晨,在這段人生最快樂的時光中,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能使‘弗洛蒂娜小姐’芙爾一笑,也讓少年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是的,有‘弗洛蒂娜小姐’陪伴的短暫生活,讓他變得堅強,同時也讓他開始拒絕死亡。
這強烈的抵觸,最終令那顆命運的‘種子’萌發了……
……
“救我!”
短短的兩個字,是曦晨在臨死前的一瞬間,唯一來得及說出口的話,然而就是這最為純粹的話語,卻在這一瞬間,將這顆星球的因果律改變了。
Fut=(Rea^Rel)x(Law^20)
——在這個由科學時代的巡禮者蓮?南希發現、描述了‘命運係統’運行基礎的公式中,萬物運轉之律法?Law,此刻被曦晨憑借著自己的意誌所改變。融入了個人願望的律法?Law被無限放大,直至最終的運算結果足以顛覆原本的未來?Fut。
於是,曦晨於今日“死亡”未來被改變了……
世界的某個角落,懸停在一片黑暗空間中的大空戰艦俄勒岡底斯號艦首,肯帕?羅恩悠然地坐在戰艦撞針上,一片茜色光芒籠罩的怪誕少年,帶著戲謔的笑容看向了黑暗中的某一方向:“終於醒來了,皇子陛下。”
聖域梵蒂岡、所羅門大聖堂的‘空中花園’,奉教皇之命守護著‘聖女’的年輕騎士艾倫?索菲斯,其視線離開了在花叢中吹著水晶口琴的艾莉西亞,蹙著眉頭望向了南方,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世界,又被扭曲了……”
薩那加魔法學院外的丘陵,異端審問局鎮壓行動捷報頻傳的時刻,作為總指揮的希羅?道金斯卻閉上了眼睛,潛心傾聽著這個世界因扭曲而發出的嘶鳴,感受到那近在咫隻的覺醒,這位‘聖人’以及未來的‘義人’,淡然地說道:“覺醒了嗎,第四人?”
七殺?曦晨,普利恒星球上第四個掌握著‘律法’力量的人類,其獨特的能力終於在今天迎來了真正的覺醒……
——愛我、愛我、愛我——
山脊上,潛藏在少年心底最深處、這純粹而強烈的思想狂潮,如海嘯一般衝擊著四周,最早接觸到這無形思想的辛尼姆殺手,其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停頓,而就是這短短數秒的停頓,給了另一個人反應的時間。
接受了希羅?道金斯的指引、為尋找著自己使命而來,老神父比爾剛剛翻過翻上山脊的那一刻,正巧看到了匕首刺向曦晨的這一幕。
——愛我、愛我、愛我——
作為第二個聽到了曦晨心聲的人,老比爾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所需要做到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絲毫的不甘,一生中都在教堂前長椅上度過的老神父,爆發出了超人的腳力,趁著殺手停頓的空當,飛身擋在了那個素不相識的辛尼姆少年身前。
下一秒,龍紋匕首穿過了老比爾的胸膛。
胸口的劇痛令比爾神父猛地咳嗽,將鹹澀的血液咳上了他的喉嚨,品嚐著這代表著死亡的味道,老比爾湧現的卻隻有一種感情——那便是因保護了這個少年而產生的“無上喜悅”。
“太好了,這就是我的價值”
——生命消逝的一瞬間,老比爾如此想到。
………………………………
曦晨癱倒在了地上,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臉龐。
無論是那個殺手,還是曦晨本人,都無法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們所看到的,隻是在烙印著龍紋的匕首刺來的一刹那,一個男人突然衝出的這一情景。
曦晨不會認識老比爾,而老比爾同樣不會認識曦晨,就是這互不認識的兩個人,一人卻甘願為另一人放棄生命。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哪怕是最不合理的因果關係,普利橫這顆星球也切實地改變了‘曦晨死亡’這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