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座偉岸的燈塔,聳立在蒼茫赤海的頂端,堅守著黑暗中的最後光明
他,是一棵孤傲的蒼鬆,紮根於紅土大地的盡頭,支撐起天堂與地獄的交界
他是王,所有騎士的王,授以永恒之名的王;他是義人,最古老的義人,超脫輪回的義人。
王永遠屹立在博望丘上,他的雙眼所注視的,是人類世界最晦澀的禁忌。
繁花在他的腳邊兩千次盛開,碧草在他的腳邊兩千次枯榮;
而他,隻是手拄石之劍,屹立於此。
當漫長的歲月將故國子民一代又一代地衝刷,當時光的風塵將紅土大地一遍又一遍地洗禮,再沒有人記得王隱藏在盔甲下的樣子
再沒有人呼喚王埋葬在曆史中的名字
他們隻是稱呼他為王——騎士之王”
——摘自《約書亞回憶錄》
……
“王,您還活著嗎?”
第一聲呼喚,喚醒了王那沉睡的意識。
“王,您還活著嗎?”
第二聲呼喚,喚回了王那深沉的思緒。
“王,您還活著嗎?”
第三聲呼喚,盔甲下的王終於睜開了雙眼。
隔著厚重的頭盔,湛藍的眼眸首先看了看平原上那被巨牆封死的‘理想鄉’,確認無任何異狀後,王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貝德維爾,這一次我睡了多長時間?”眼睛片刻不離那異狀的空間,騎士王悠悠地問道。
“隻有一個月,我的王。”恭謹地站在騎士王的身後,圓桌騎士貝德維爾回答。
“一個月麼?”
“是的,一個月”
“哦……”
如往常一樣,博望丘上的交談在王的沉吟中結束,短到不能再短的寥寥數語,似乎代表了騎士王僅存的交流欲望;而沉吟過後,王將再次麵對前方的‘阿瓦隆’,陷入無盡的沉思。
兩千年了,對這周而複始發生的一幕早就習以為常,但是看著王那孤聳的高大背影,騎士貝德維爾還是暗暗歎了口氣,準備退下。不過今天,博望丘下卻傳來了吵雜的喧鬧聲。
“喲,貝德維爾先生,王還活著嗎——”隔著老遠招手揮喊的,是一名稚氣未脫的年輕騎士。
“嗯,還活著。”貝德維爾首先回答說,緊接著,這位有著同樣年輕容貌的騎士便以長輩的口吻教育道,“你太吵鬧了,加雷斯三十一世,你父親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在博望丘周圍大聲喧嘩的嗎?”
“都說了,直接叫我加雷斯就行了,老古董……”
沒有理會年輕人的嘟囔,貝爾維德向著加雷斯身邊的中年騎士問道:“高文先生,問題解決了?”
“解決了,兩座城已經收了回來,現在正在為它們物色合適的管理者。”高文騎士以一如既往的平淡語調說道,“隻是……”
“隻是這場仗打完之後,我們還為王帶回了一件禮物。”接過了慢吞吞的高文的話,加雷斯搶先說道。
“禮物?”
“就是這個……”已經走到了博望丘上的加雷斯,向著貝德維爾亮出了一直被他押在身後的那個女人,“梵蒂岡教廷的美女,算不算是一件好禮物?”
貝德維爾看著加雷斯的眼睛,盡管語氣充滿了輕佻,但是從年輕人的眼中卻看不到任何戲謔的成分。確認了這點,貝德維爾不禁撓了撓頭,看向了麵前這位頗有姿色的女人——或者稱之為來自教廷的麻煩。
………………………………
“我是魔法監察省異端審問局的審判官‘風’,授命前來拜見騎士王陛下。”迎上了貝德維爾的目光,‘風’主動說道,盡管雙手被捆縛,但是她的聲音卻沒有任何波瀾。
出乎意料的是,麵前的騎士在露出了一番煩惱表情後,連任何問詢和檢查都沒有,徑自讓開了路,指了指山丘頂端一身黑甲的偉岸身影說道:“那邊是吾王,自己過去吧。”
‘風’不知道本來守衛騎士王的圓桌騎士,為什麼就這樣輕鬆地放自己過去,但是既然自己的任務就是前往騎士王的身邊,那‘風’就沒打算探究任務之外的任何事情,越過了貝德維爾,‘風’毫不遲疑地朝著博望丘頂端走去。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屹立在博望丘上的人,正是那位傳說般的存在,‘風’很難不把那黑色身影當做一尊雕塑。從騎士王的身上,縱然有‘風’這般實力,也感受不到對方任何的氣息,就好似對方的一切存在,都被封閉在了那套堅固的鎧甲之中。
——這就是傳說中的騎士王?——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默默計算著自己與騎士王之間的距離,當與那萬王之王最終隻有十步距離的時候,‘風’知道,她完成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