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強大如斯的殺意衝擊下,除了本能所產生的緊張驚懼之外,疑慮如野草一般瘋狂的在她心中蔓延。
九幽六分為界,雖神族勢大,但須知萬物有靈則化而為妖,妖族能做到獨控妖界稱霸一方,也是九幽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盡管如此,妖族結契一事,也並非沒有過先例。
諸如以神魔二族的生而強大,不乏有想提練修為、攀升勢力的妖族主動與之相契。
說到底,結契不過是私人的事,哪怕無論在旁人眼中有多驚世駭俗,也無法幹涉。
君無宸選擇了她,而她也願意與他生死與共……
這便足夠了。
這般簡單的道理,怎麼會引得月暝突然動了氣,甚至動怒到了產生殺意的地步?
就好像……白冷兮微微一怔,不著痕跡的觀察月暝此刻的神情,她剛才說的話觸怒了他心中的某個結一般。
隻可惜她的觀察到底還是白費了,還不待得出什麼結論,月暝修長如玉般的五指便虛化成掌,帶著淩冽的罡風,直直向她的麵門逼來!
他的碧眸洇成丹霞般的一片血色,一時間混沌沉黯,如深不見底的直塹天淵,哪裏還有此前的半分清明!
修為間的天塹之隔就在這時候顯示了出來。
巨大的危機感之下,身體本能的想要躲開,然而月暝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無情更為殘忍。
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屬於神獸的無上威壓,就那樣朝她直襲而來,泰山一般重若千鈞,將她牢牢壓製在原地離不了身。
完了完了……
月暝的速度極快,幾乎就在眨眼間,掌風便已抵達了身前。
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烏發因為那陣冷冽寒徹的掌風而四起飄揚。
白冷兮將玉白的小臉微微一側,慘不忍睹的閉上了眼。
嗚嗚,死就死吧,隻是看樣子自己還要被人扇成肉醬麼,能不能給她一個體麵點的死法?
還有月暝這個死蛇精病,要是她真死了,變成鬼也絕對要日日夜夜的纏著他,咬死他、魘死他!
白冷兮的小心髒撲騰得正歡,幾乎要在她的胸腔裏跳上一出舞,她在心中恨恨的給月暝編排了一萬種死法,這才好受了些。
然而好半天過去,周圍一片寂靜,連半點蟲聲鳴叫都不曾有。
咦,她還活著?
白冷兮的睫顫了顫,隨即悄悄掀開。
難道是神經男腦袋裏的哪根弦又恢複正常了?
還是他善心大發的決定不再欺負弱小?
隻不過一睜開眼,看清楚眼前情形後,白冷兮當即就出了身虛汗。
月暝那隻蒼勁修長的手,在月下泛著玉石般冰涼晶瑩的光芒,一眼看過去頗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然而,那隻宛如玉雕般漂亮的手裏,蘊含著連她都能體會出的暴虐威能,幾乎就是擦著她的麵頰,堪堪停下。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在出神的看著她——
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