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開車送我過去。”此時時間剛過五點半,林擔心去外灘的路上會堵車,便提前一個小時開車送我出門,對此我真是受寵若驚。
本來和同學吃飯是我私事,根本不該麻煩別人的,但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林主動開口說要送我,如果拒絕的話顯得不太友好,我便答應了。於是現在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因為無話可說,隻好無聊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行道木。
“楊小——不不不,楊新生——額,這麼叫也不太好,”林糾結地說道,“要不直接叫你姐吧,可以嗎?”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便把腦袋轉了回去,點頭道:“嗯,叫姐吧,畢竟我比你大。”
“但是姐看上去很小。”林看了我一眼,說:“我覺得東方女性的長相一點兒都不顯年紀,看著都非常年輕。”
“啊~東方女性。”這話聽起來他好像有專門研究過東西方女性的容貌似的。
“這麼說不對嗎?”林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慌張,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其實我去年剛回國,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國,所以中文說的不是特別好。”
“沒有啊,你中文說的很好,完全看不出來是個ABC。”
“嘿嘿,”林傻笑兩聲,“因為我媽媽是中國人,而且我十歲才和媽媽一起移民去的美國。”
“哦。”我不知道該結束這個話題還是繼續,猶豫了一會兒後問,“那你怎麼又想回來的?”
林微微歪著腦袋:“嗯——”
我意識到他也許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連忙說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回答也行的。”
林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兒啦,反正也不是國家機密。其實我是回來找哥哥的。”
“啊~哥哥。”這話聽上去似乎是個悲傷的故事。於是我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倒是林打開了話匣子:“我父母在我十歲的時候離了婚,之後媽媽帶著我去美國,哥哥則留在爸爸身邊。我和哥哥的感情非常好,但因為當時初到美國,什麼都還沒穩定下來,我們就失去了聯係。後來家裏情況好些了,我想回來見哥哥,但因為年齡太小,媽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後來她再婚,我又要上學,就一直沒有機會回國。直到去年,我終於攢夠了半年的生活費,一個人回來了。”
聽完他的話,我隻有一個問題:“那你學校怎麼辦?”
“我辦理休學了。”林扭頭衝我一笑,“如果今年還找不到哥哥的話,我下半年就要回去了。當然,前提是在那兒之前媽媽沒有找到我。”
“哇~你真厲害。”我由衷的佩服道,“有的時候我也想像你這樣,想做什麼就去做,但是我膽子太小了。”說完我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想做什麼?你也有思念的人嗎?”林好奇地問。
“思念的人……”我喃喃道,“思念的人……我也有啊。”
“我可以問他是誰嗎?”
我抬手輕輕彈了下林的腦袋笑著說:“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林用十分可愛的聲音說道:“嘿嘿,因為我是好奇寶寶呀~”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後者重重地“咳”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林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魏初一。這兩人都屬於“小奶狗”那種類型,但又有些不同。林會主動撒嬌賣萌,魏初一則是“你不動,我不動;你若動,我還是不動;若我動,必萌你一臉”的那種“瞬間萌”。真希望以後有機會讓這兩個人認識一下。
沒想到就這樣和林一路聊著天,到外灘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尷尬不複存在,儼然成了“好姐弟”。
下車之前林問我晚飯結束以後要怎麼回去,我估計吃個飯最多一個小時,到時候打車回別墅。林沒有答話,隻是笑著衝我豎起大拇指:“一切順利哦~”
林剛離開,林楓的微信信息便到了,上麵顯示著餐廳位置和桌號,我循著地圖找了過去。
餐廳位於一棟英國哥特式風格的建築當中,沿著旋轉樓梯上到二樓便看到了大堂。服務人員親切地打過招呼以後便引領我進入餐廳,第一眼便看見幾位著日式傳統廚師服的廚師正在大堂裏的開放式廚房做料理,吧台旁零星坐著幾位客人,有的在小酌,有的在觀賞廚師的技藝。餐廳裏正放著日本民謠,大家無一例外地都在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一點惱人的噪聲都沒有。
我是第一次來環境如此優雅的餐廳,內心不由得打起鼓,緊張地握起雙手。
終於,服務人員將我帶到一個靠窗的桌前,我終於見到了林楓,也不知他在那兒已經坐著等了多久。服務人員走後,我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對林楓說道:“這裏環境太優雅,不適合我這種小市民。”說完我看了眼林楓,這才注意到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我隻是掃了一眼做工精細的襯衫領口和手腕處露出的精致袖扣,就知道他這身衣服價格不菲。再看看我自己,穿著大學時期買的毛衣,領口和袖口都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褲子是網上淘來的黑色加絨緊身褲,不到百來塊錢。這麼一對比,尷尬之情猶如洶湧的泉水噴薄而出,從內而外從頭至腳淋了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