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沫很快便適應了這煙氤氳在喉間的味道。

吞吐煙霧間,漸漸模糊了對麵男人鑠亮的雙眼。她滑坐在岩石上,曲起雙腿,指縫裏還夾著那根尚未燃盡的煙蒂。

“你剛才哭了?”男人也坐了下來,與她隻相隔一個臂膀的距離。

簡沫朝他的方向望過去,他的聲音忽遠悠近,夾雜在海浪聲中,如號角沉穩的呐喊。然而隻是一眼,便別轉臉,直接無視他的問題。--這個男人,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男人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兩個人本就萍水相逢,談不上交情,又何在乎誰是誰?誰為誰傷心欲絕?

最後一點煙火終於無可挽回地熄滅。簡沫把小提箱往身邊一擱,單手支著額頭,側臥在岩石上,闔上雙眼。任清涼的晚風驅走日間的熾熱,如一隻大手般,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龐。

太多事情,是否不想,就可以忘記?

答案模棱兩可。

夜幕下,海風中,簡沫無意識地挽起了一道弧,唇角仍然噙著尚未風幹的淚跡,有些澀。

對麵的男人靜靜聽著她均勻的呼吸此起彼落,眼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卻天高雲淡。她冒失地走過來向他借煙,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睡在他的身側,儼然一個涉世不深的孩童,不知道人心險惡。

感覺她瑟縮了一下,他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也在她的身側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抬眸看滿天繁星墜落在海麵,掀起一浪浪細碎的銀色魅影,輾轉流逝。

這夜,端的令人陶醉。

醒來的時候,東方漸已吐白,天地間蒙上了一層霧靄。

簡沫抬手揉了揉眼,身上的外套順而滑落,這才發現,昨晚的男人還睡在身邊,他把外套給了她,身上也隻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衫。

他背對著她,簡沫也無心去探究他的模樣,躡手躡腳爬起來,將那件還殘留著淡淡馨香的外套披回他身上。

正準備離開,倏地手腕被攥住,她才來得及驚呼一聲,已經被那個男人翻身壓倒在岩石上,他幾乎貼著她的鼻端,簡沫隻能看見他迷離的雙眸裏倒影中的女子滲白得近乎透明的臉,死死地瞪著近在咫尺的男子。

“放開我!”她冷冷地斥道。雙手緊攥成拳抵在男人的胸前,卻是最無力的抗拒。

“女人,你應該學會,什麼叫做危險!”他低垂著頭微笑,眉眼彎彎,氣息裏滲著莫名的蠱惑。

簡沫愣住,才一恍神,男人的唇瓣已經壓上了她的額頭,噙著晨早時分的薄涼,在她的肌膚上淺嚐輒止般輾過,並且不由分說的,沿著她的輪廓曲線一路向下。

低啞的笑聲流瀉唇間,他的吻很輕,像柳絮拂過的風,在她的皮膚上驚起一片寒栗,觸電般襲向她的心髒。

簡沫皺起了雙眉,木然地承受著他的舌尖衍生而來一陣陣騷癢的感覺遍走全身。不曾有過的陌生,讓她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休克,竟然忘記了反抗。

她表現得出奇乖順。

原來,這女人並非一無所知。

原來,她徹夜的清傲不過是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