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沫就那樣,久久地站著。
四下寂寥,仿似唯她一人,卻在此刻,恍然間有了一些依靠。但具體是什麼,她也說不清楚。或許,是依賴吧!
手心的溫熱漸漸退卻,所有悸動還原至最初的恬淡。才要抬步離開,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淺淺的,並不驚乍,不過,還是讓她無端地萌生出一絲莫名的喜悅:“你還好吧?”他不確定地說,聲音裏帶著忐忑。
轉身,不知何時柳逸曦走近了她身邊。他的手裏挽著一袋小小的盒子,目光卻依著安辰禦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般自語,又像是在對她說:“他是你的朋友?”
簡沫側首想了想,朋友?很陌生的詞彙。應該算吧。如果不是朋友,他怎麼會仗義相助。但真正稱得上朋友,似乎彼此間又有著某種不可逾越的距離。他是天上高潔的雲,鏡花水月,她站在他麵前,形如螻蟻。
反正,就這樣子吧。他墊付的醫藥費,她會盡快還上。
不想欠,也不能欠。
再一次深刻地看了眼安辰禦消失後重新愈合的暗黑,她輕盈轉身,望向柳逸曦,眸光浮動,映出一片眩目的顏色,卻少了最初的冷漠。
“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沒看見你。我以為你走了!”簡沫抿著唇,很自然地把話題引到了對麵男子的身上。
柳逸曦將視線從遠處收回來,安靜的笑靨定格在眸光裏,如湧泉下默言等待蛻變的雨花石,清淨明亮。
與初相識時的冷若冰霜,決然不同。眼前的簡沫,恬淡得令人心疼,那些偶爾垂掛在嘴角上的笑,總能不經意地泄露了她刻意掩藏的秘密。--其實,她並不像表麵營造的假象那麼淡漠和不可捉摸。
琉璃光下,素淡眉目,襯著如蜜的膚色,越發清晰起來。他分明看到了她的眼角下閃爍的晶瑩。
“我以為你會在醫院待上一段較長的時間,擔心你餓了,所以去打包了一些粥品。”他尷尬地笑笑,仍是溫和的,暖徹心扉,卻把手裏挽著的小盒子藏在了身後,“不過,現在似乎可以拿回去宵夜了。”
簡沫愕然,心底驀地湧上一股暖意。
她怔怔地看著他,第一次,如此仔細。此刻的他,穿著隨意,但是很幹淨。流光交迭,幾許黃燈籠罩在他的身上,柔化了他精細的五官,如水般溫潤,兩片緊抿的唇瓣又恍若流玉般潤澤,晚風搖曳間,華光璀璨。
“可是,我現在是真的餓了,怎麼辦?”簡沫悠然地在花圃邊坐了下來,然後,向他伸出了手,笑意滿盈,“柳逸曦先生,介意請我吃點東西嗎?”
柳逸曦愣怔了片刻,微紅著臉,終於把包裝完好的食品袋遞了過去。簡沫接在手裏,放在膝上,緩緩打開包裝袋,裏麵,是一盒碗翅粥,盒麵印刷著“禦品”兩字。
“很香。”柔膩的液體沿著她的舌尖滑落,清淡的香味猶自蘊留於齒間,一口再一口,每一個動作,都輕柔到極致,仿佛要把這蘊味,這時光無限延長。